第二十二章(1 / 1)

弘昼太了解邬安安,只从她微翘的唇角,便知道她不乐意了,不是普通的不乐意,而是怨气深重。

为了以后的安宁,弘昼客气地对董氏抱拳作揖:“夫人,晚辈有些话想与姑娘私下说,不知夫人可否行个方便?”

董氏看着弘昼俊朗的容颜,端正有礼的举止,都已经让他登堂入室,反正都在堂屋里,这个方便当然能行。

照着规矩,她该给弘昼见礼,当即福身还礼,笑容满面说道:“五阿哥客气了,囡囡,你陪着五阿哥吃茶说话。”

邬安安张了张嘴,算了,她反正也有话要问弘昼,乖巧地应了下来。

待懂事一走远,朝绿翘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门口守着,然后坐在了上首椅子里,不客气问道:“你来作什么?”

弘昼看得无语,斜了与邬安安狼狈为奸的绿翘一眼,上前将邬安安拖起来,按坐到身边的椅子里,手撑着扶手俯身下去,慢慢逼近她,声音低沉:“囡囡,你可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一点儿都不乖,还敢大马金刀坐在上首,你真不怕我生气?”

邬安安被他逼得都快嵌进了木头里,天气闷热还靠这么近,气得瞪圆了眼,一掌推过去,刚挨到弘昼的衣衫,就被他飞快握住了手。

然后他一愣,低头一看,皱起了眉头:“你的手以前肉乎乎,现在都瘦成了鸡爪子。你额涅说你用多冰着了凉,我先前怎么对你说的?真是不听话!”

邬安安头顶都快冒烟儿,眼见她就要爆发,弘昼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放过了她:“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吃药。等着吧,太医来了,若是问你身子哪里不舒服,你可得老实回答。”

“我这里不舒服!”邬安安手搭在心口上,弘昼坐回椅子里,顺着她的动作斜了过去,冷笑一声。

“你少跟我装君子,哪有君子成日偷窥人姑娘的,你如何得知我病了?我额涅被你骗了过去,想骗我,没门儿!”

弘昼翘着二郎腿,手肘撑起来,摩挲着下巴,好整以暇望着怒气冲天的邬安安,嗤笑道:“我可没让人看着你,是先前送聘礼来的小算盘回来禀报你病了。我可忙得很,好心带着礼上门来探病,囡囡,请注意你的态度。”

小算盘说邬安安病了的时候,弘昼先是一愣,接着骂了声活该。

雍正宅子赐了下来,弘昼成日忙着使唤人修葺,他哪有空搭理她。

不过,一进到宅子里,工匠不时前来请示,五阿哥,新房这里该如何布置,福晋住的屋子如何如何。

他的宅子,跟福晋有什么关系,弘昼几乎想把工匠打出去。

真是烦人,成天得听到那个白眼狼。

白眼狼邬安安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就是潜藏着危险的大炮仗,可不能惹毛他。

若是以后她住着不满意,倒霉的还是他自己。邬安安邬安安,这个名字成天在耳边嗡嗡嗡,弘昼烦躁得想揍人。

他欠她的。

弘昼难得去跟着裕妃跪在佛前,恭敬上了柱香。

他以前的十几年,太过放浪不羁,现在老天派了邬安安来收拾他。

求佛主宽恕他的年少无知,早日拯救他出苦海。

白眼狼邬安安呃了声,毫无愧疚,甚至威胁他:“不许叫我囡囡!”

弘昼既然是在赎罪,就耐心得很,放下腿,好奇地问道:“囡囡,这是你的乳名?”

邬安安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会他,弘昼笑得意味深长,学着董氏的口音,字在舌尖缠绕了一圈:“囡囡,这么热的天气,生气的话会上火,肝气旺盛,要吃黄连祛火,等下我建议太医在方子里多加些进去。”

邬安安正要骂,瞄见绿翘朝她比了个手势,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规矩无比。

弘昼不错眼瞧着邬安安变脸,视线随即看向门外,董氏领着太医进门,心下了然,似笑非笑斜了邬安安一眼。

在京城甚至全大清,弘昼的大名无人不知,太医看到他坐在那里,并无半点诧异,上前请了安后,去给邬安安诊脉。

邬安安对自己的身体自信得很,若是说有任何的瑕疵,那就是太完美了。

果然,太医诊过脉,说了一堆玄乎的话,邬安安总结了他的意思,就是她的身体很好,弘昼完全是大题小做。

弘昼听完,说道:“她瘦了许多,太弱了,你开些补身子的方子,等到秋天时正好进补。”

邬安安想反对,董氏听得有理,跟着说道:“有劳大人了。”她鼓了鼓脸颊,没再作声,不过把账都算到了弘昼身上。

太医恭敬应下,开了方子之后便告退,董氏将他送出门,邬安安转过头,杀气腾腾盯着弘昼:“你可以走了。”

弘昼指着外面已经变得昏暗的天:“变天了,眼见就要下暴雨。”

太医能走,他为何不能走?邬安安见董氏回转了进屋,悻悻闭上了嘴。

董氏笑着说道:“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眼见就得下雨。五阿哥若是无事,就留下来用饭,顺便避避雨。”

弘昼抱拳作揖,客气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夫人了。”

董氏笑呵呵说道:“不打扰不打扰,只是些粗茶淡饭,还望五阿哥莫要嫌弃。”

弘昼继续客气:“我不挑食,夫人从江南来,我早就想尝尝江南的菜,这次正好有机会一饱口福。”

董氏忙不迭应了:“既然五阿哥喜欢,我这就下去安排,您先坐一阵。囡囡,你多看着些,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邬安安等到董氏去了厨房,面无表情说道:“我看你能装到何时。”

弘昼笑了笑,目光灼灼望着她,说道:“邬安安,如果说,这是我本来的模样呢?”

邬安安皮笑肉不笑,冷声说道:“你脸上的皮太多层,估计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德性吧。”

弘昼并不生气,耐心十足说道:“我当然清楚自己。不过,邬安安,我倒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有何处不满?”

看到邬安安眼珠子都快翻得飞了出去,弘昼失笑,说道:“好吧,既然是我先问,我就先坦诚自己。首先,你没一处不好,我对你很满意。你就是我的劫,不得不渡,这辈子非你莫属。好,换你了,你说吧。”

外面的狂风卷起来,乌云压顶,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屋顶地面上,闪电之后,跟着是闷雷炸开。

邬安安指着外面的天,笑吟吟说道:“五阿哥,不要乱说话,你看,雷劈下来了。”

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