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商议着决定涿郡一地的大事时,楼下薛万述却是极其热忱地相邀李重九能见自己父亲一面。
见薛万述其意诚恳,卢承庆也只好出面替李重九婉拒。
当下众人重新入座,依旧是卢承庆坐了首位,而独孤三郎位次居然比薛万述还高一等。现在李重九并不意外,这独孤修德乃是出自独孤阀,乃是关陇士族中数一数二的大阀,甚至可以说陇西士族中除了杨家之外,就属独孤阀最尊了。
由此也可见的卢承庆交游,这三位士二代虽眼下不起眼,但却是河东薛氏,范阳卢氏,陇西独孤氏,但却代表三个地位差不多士族。也就是士族与士族间方才一并交往,似寒门出身之人,一辈子也休想有与他们同桌共饮的机会。
众人相聚而坐,那卢绮却是不时偷眼打量李重九露出几分腼腆之色。
独孤修德见了倒是有几分不快,当然随即又心道:与这等人有什么好见识的。倒是薛万述坐下后倒是有几分坐立不住。
李重九对薛万述倒是甚有好感,当下问道:“薛兄有什么焦急之色吗?”
薛万述嘿嘿一笑,倒是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卢承庆喝了杯,倒是笑着言道:“徐兄不知,他是等佳人心急。”
“佳人?”
独孤修德笑了笑,对李重九言道:“你这一趟也算走运,薛兄约了曲大家多次,这才有了今日亲近佳人之机,若换了一般涿郡的富商官吏,就算是约上一年也未见能见的曲大家一面,你眼下倒是丝毫不费气力,平白得了便宜。”
独孤修德眼下之意,分明是说,李重九今日来是他们的沾光。
温彦博倒是笑着,向薛万述拱手言道:“那么我们真是叨唠了,打搅了薛兄与佳人相会。”
薛万述摇了摇头,言道:“莫听他们胡说,我崇敬曲大家的曲艺,不过萍水之交,哪里来的佳人相会,切莫听卢兄胡言,想得差了。”
“切莫要解释。”
正说话之间,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众人神色皆是一变,本待是最说无妨的薛万述,此刻连身子也是僵直了,倒是卢承庆笑着言道:“必是曲大家来了,还请入内。”
最后一句乃是朝着门外说,不久厢门一开,一名穿着淡黄衣裳的女子入内。这名女子虽是十分貌美,风情万种,但是明显却是徐娘半老,早已青春不在。独孤修德没有见过曲嫣然,当下大感失望,言道:“你就是曲嫣然么?”
来人噗哧一笑,将扇子掩住嘴巴笑着言道:“倒是叫人误会了,奴家这蒲柳之姿,哪里谈得上被认作曲大家呢?”
薛万述倒是回过神来,言道:“独孤兄,这位乃是芸娘。”
当下薛万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言道:“见过芸娘。”
芸娘将身子一避,笑着言道:“不敢,不敢,曲大家托我来向薛公子告罪一声,说今日身子不适不能来了。”
芸娘言谈间却是笑意满面,但说到这句时,目光却飞到了李重九身上,将他每一个反应看在眼底。
听曲嫣然不能来,李重九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与他相较,当事人薛万述却是身子一颤,有些失声地问道:“芸娘,快告诉我,曲大家怎地身子不好了?”
芸娘言道:“方才芸娘在三楼雅间,为薛将军奏了一首十面埋伏后,甚觉得费心,打小那头疼病又犯了,眼下正在歇息。”
“啊,这该如何是好?”薛万述当下全然失去方才士族公子沉着之样,在屋里兜起圈子来。
独孤修德却是冷声一哼,心道这薛万述真是好骗,给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真不屑于他为伍。
当下独孤修德傲然言道:“曲大家既头疼,本该修养,就不必弹奏了,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若是连曲大家一面,也见不了,不是空手而回。就麻烦芸娘再通报一声,就说我河南独孤氏独孤修德在此,要见曲大家一面。”
独孤修德报出了家门后,满是傲然之色,心道这世上还有人敢不买独孤阀的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