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看着眼前的董源，恍惚间，突然想起了自己这一生。

他还记得，曾经的他，真正进入这人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记得没错的话，那时是正值饥荒，他的父母都已经饿死。

为了活下去，只能离开，寻找生机。

他就一个人走，走了很远很远，走到他几乎没有力气，终于，他遇到了第一个人。

他祈求那人给自己一点吃的，那个人看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一个小孩子，就没有同意。

在他苦苦哀求之后，那个男人似乎是被惹恼了，开始爆打他。

李楠记不清，当是那个人打了自己多少拳。

他只记得，在自己快要昏迷的时候，恍惚间听到那人，说他是一个说他不过是个野生的杂种，不值得这份食物。

这句话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怨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他拔出了那人腰间的剑，砍断了那人的喉咙。砍了一剑，又一剑。

他没有去数到底砍了多少，只记得自己再也挥不动。

他拿了那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和食物，进入了这个人世间。

也是从那时起，这个人世间，出现了一个妖魔。

他进入了这个人世间，却是也化身成了妖魔，他不在相信任何，只是随心。

心中不畅快的时候，他就杀人。

那时的他以为这便是人该有的模样，只有更强大，就可以在这个人世间享受任何。

那时的他，杀人如麻。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要比一般的人厉害许多的时候。

纠缠于他的，杀了。

挡了他路的，杀了。

让他心中不舒服的，杀了。

只要让他生出杀意来的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的长剑。

直到，他厌倦了。

那是一个黎明，也是一个黄昏。总之，他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在提剑，不想在见血。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名字——李楠。

那天，他只记得，天空中的云有很多。

于是，在那天过后，人世少了一个妖魔，多了一个自称‘横云’的人。

本来，几十年的时间，让他认为，已经没人还记得自己

但是，直到今天看到董源之后，李楠心中有种莫名的明悟。

曾经的种种，终会有一个结局。

有些时候，这种结局，不需要理由。

就像是几十年前，那个被老天爷逼入人世间的那般，不需要理由。

李楠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年轻时的热血，他不服，他想要对这苍天，搏一搏。

于是，他放下了几十年的枷锁。

风尘在翕动，落叶在地上打起了滚，沙沙作响。

但是这平常的一切，却随着两人安安静静的对视，变得悄然无声。

寂静。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董源的‘恶意律令’，在刚刚起了些效果。

他看的很清楚，也清楚的看到，这一切，不过只是让李楠恍惚了下。

“到底还是半步元境的修为，终究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董源心中默叹。

此时，两鬓斑白的李楠，已经在回过神来之后，气势猛然暴涨。

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如同平静的火山口，下一秒便可以瞬间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一呼一吸之间，无论是风吹，亦或虫鸣，还是周围一些人类修士的脉搏、心跳，都随着李楠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