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养殖场非常缺一辆车子,余思雅不能全指望路明惠这里万一他们领导不同意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中午跟路明惠分开后余思雅又跑到了第二百货公司去找孟兰。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孟兰把她请进了办公室,聊起了家常:“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去家里坐坐我妈前两天还在念叨你呢。”
余思雅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笑笑:“这不是最近忙吗?改天一定去看田婆婆。”
孟兰家条件好什么家电都有她坐到办公桌后面笑道:“在忙上电视的事吧在电视里看到你出现把我们给吓了一跳,可惜了,那天我妈去隔壁串门去了没看到。回来听说这个事可后悔了。”
余思雅想起田老太太嚷着后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我也挺意外的说起这个还得谢谢孟经理你给我们牵线呢不然我也认识不了路明惠同志咱们也上不了电视,孟经理你可是咱们公社的大贵人。”
孟兰好笑:“余主任你这嘴太甜了难怪我妈这么喜欢你。行了你也别吹捧我了,是你们公社自己努力有实力。年底了正是你们养殖场忙的时候,你这时候跑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
她都这么说了,余思雅正好切入正题,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孟经理你。是这样的,我们养殖场想买一辆二手货车……我想着登报可能还要好几天,也不一定有消息,就想到你这里碰碰运气。”
第二百货如今跟清河鸭养殖场的合作比较顺利,半个月就要让他们送一批货过来,有时候没车子大家都愁。因而听说余思雅打算买车子,孟兰一万个赞成:“你们养殖场规模已经做起来了,确实该买辆车子,这样送货拉货也不用求人了,更重要的是不耽误事。不过我也没听说哪个厂子有闲散的车子,这样吧,等晚上,我让老田帮你打听打听。”
余思雅感激地说:“这敢情好,麻烦孟经理跟田主任了。不过我有个想法想征询孟经理的意见,你看行不行?”
孟兰做出聆听状:“什么想法,你说来听听。”
余思雅道:“孟经理,第二百货的食品部不是有个货架上都是咱们清河鸭的食品吗?我想在那个货架上挂个牌子,就写诚购货车一辆,然后下面留咱们养殖场的地址和电话,这样往来的人都能看到,要是有意向的就可以给我们打电话,这样兴许能快点找到合适的车子。”
第二百货人流量很大,而且经常去买清河鸭产品的也知道他们养殖场,对他们的产品有一定的信任度。看到这个消息也不会觉得是骗子,真有货源的跟他们联系的可能性很大。
孟兰想想也有道理,货架不小,反正都是卖他们清河鸭的产品,在旁边挂一块牌子也没什么。
“成,我待会儿让人去弄个牌子挂那里。”孟兰很爽快地同意了。
余思雅却说:“孟经理,你能答应帮咱们办这个事我就很感激你了,哪还能让你给我弄牌子啊。牌子的事我自己去办,你跟下面的人说一声,我弄好了,拿过来挂上就是。”
其实余思雅倒不是真怕麻烦他们,最主要的是听孟经理的口气是随便找个板子写行字就挂上去。这样太粗糙了,简直是降低他们产品的格调。清河鸭走的就是高档路线,这牌子自然也不能做得太差劲儿了,不然顾客看了怎么想?余思雅可不希望因此砸了自己的招牌。
孟兰没多想,笑道:“成吧,那我给食品柜台的售货员打声招呼,你弄好了就赶紧拿去挂上。”
“谢谢孟经理,咱们养殖场的车子就全靠你了。”余思雅一脸感激地说。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余思雅才离开。
出了第二百货余思雅就直奔家具厂,请人做了一个长约五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的不规则的小板子,然后再直奔大学而去,找了个书法好的老教授写了字,最后在板子的上方支出的椭圆一角画上了清河鸭的图案。
等第二天余思雅把板子拿过去的时候,售货员吃了一惊,她看着大红色的板子上面苍劲有力,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的白色大字,再瞅了瞅上面那只滑稽的清河鸭:“余主任,你这上哪儿做的板子,比咱们家的墙都弄得漂亮!”
这就叫漂亮了?只能说现在的人啊,都太朴素了。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我去请省大的教授帮忙写的,好看吧,麻烦同志帮我挂在货架边上。”
余思雅与售货员一同将板子挂了上去,就挂在货架在左上方,非常显眼,哪怕不买清河鸭的人路过也能看到。
整理好板子后,余思雅见四周无人,拉着售货员说:“谢谢同志,你辛苦了,如果有人来问你货车的事,麻烦你帮忙介绍一下情况,要是这个事成了,咱们养殖场给你千分之一的抽成。”
售货员吃惊地看着她:“这……余主任,这怎么行呢,不用了,孟经理吩咐过了,你放心,但凡有人问起,我都会如实说的,要是对方有车子,我会同志孟经理的。”
“孟经理归孟经理,咱们归咱们。你这同志帮咱们清河鸭卖了这么多鸭子,我都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咱们养殖场的销售人员,除了底薪,每拉到单子也是有提成的,我这是按照咱们养殖场的规矩办事。就这么说定了,辛苦你了。”余思雅拉着这同志热情地说。
诚然,因为孟兰的关系,售货员不会偷懒,但对于这多出来的工作心里有没有抵触情绪就不好说了,敷衍行事和卖力吆喝可完全不一样。要是能花点小钱彻底解决这问题不是好事吗?人家干了额外的工作,拿几块十几块也是应该的。
那售货员一听是养殖场的规矩,真是羡慕极了,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余思雅的提成说法:“那就谢谢余主任了,你放心,只要有人来问这个事,我一定帮你们好好推销。”
果然,有胡萝卜吊着,积极性就是不一样。余思雅鼓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我走了,有好消息记得打电话通知我。”
办完这个事,在省城余思雅暂时没什么忙的了,便回了红云公社。
可能是这年月车子太少,闲置的更少的缘故,百货公司那里一直没消息传来。
直到十天后,余思雅才在前两天的省报上看到了省报新开辟出来的专栏,占的版面非常小,就是一块豆腐块,而且在内页不显眼的地方,里面还搜集了三条求购信息,跟余思雅这一条合在一起成了一个栏目,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虽然不显眼,但好歹是个广告,多少有些用,也是一个门路。
放下报纸,余思雅叮嘱马冬云:“这几天办公室里要留个人,注意电话,要是有人打过来说车子的事,马上通知我。”
“车子?”马冬云狐疑地看着余思雅,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未免她因为不知情,错过了有用的消息,余思雅把报纸递给了她,指着豆腐块的地方:“我们公社准备买一辆二手的货车,省报帮我们刊登了这样一则消息,第二百货公司那里也替咱们挂了一个求购的信息牌。你留意一下,做不了主的,就留下对方的姓名、单位、电话号码,等我回来再说。”
马冬云看着报纸上的白纸黑字,脑子都感觉不够用:“买车?余主任,咱们要买车子,我,我没做梦吧?车子很贵吧。”
提起这个余思雅就叹气:“很贵,最便宜的一辆也要四五万,我们买不起,所以我才想买便宜的二手车啊。”
好吧,二手的还能接受。一旦接受了这个计划,马冬云就兴奋起来,他们公社就要有大货车了,可不能坏在她手里。
“好的,余主任,你放心,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的。”
余思雅点头:“好,你去忙吧,把小李叫过来,我有点事要跟他说。”
马冬云高兴地走了,不一会儿换了小李回来。
一年时间,原先还有些白净斯文的小伙子长结实了许多,皮肤也黑了不少。
他匆匆跑进来:“余主任,你找我有事?”
余思雅点头,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嗯,我们打算买一辆货车,在车子来之前,先选两个人送到县运输队去学习学习。”
“什么?买车?”小李吓了一跳,“先前怎么没听你说?”
余思雅把报纸丢给了他:“这不是还没找到货源吗?不过应该快了,咱们先把司机招好,等车子回来就有人开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开车的人要挑年轻点的,身体强壮,有点文化知识,动手能力比较强的那种,还要脑子灵活,学习能力强,万一车子在路上坏了,小毛病都得靠他们自己修。”
可以说,这要求非常高了。但余思雅也没办法,谁让现在的环境就这样,半路上车子要是出了故障,想找个修车的,拉车的可不容易,只能靠司机自己想办法。
符合这些要求的,小李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余主任,你这要求太高了吧,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么能干的人去?”
余思雅直接开口道:“不然呢,动手能力不强,车子在半路上坏了怎么办?想不到就那就全公社遴选,我们公社的货车司机虽然工资待遇比不上城里面,但基本工资二十块,跑长途过夜再加五毛钱一天的补助,劳保产品单独算,雨衣、雨鞋、手套、皮帽一年一套,其他各种待遇跟养殖场职工一样,年底发双倍的奖金。”
这待遇在养殖场也就比几个元老领导稍微低一点。算下来平均一个月得领三四十块,比不少公社干部都高了,还没公布,小李就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抢破头也想要这个工作。
小李说:“那咱们还是把文凭定在初中,然后公布出来,在公社里选?”
余思雅想了一下,司机最要紧的是动手能力,文凭要求没那么高,鉴于现在整个大队的文化水平不高,余思雅调低了文化要求:“小学文化就行,年龄限制在三十岁以内,你公布出去吧,到时候择优录取,送到县运输队跟着司机做做学徒再去考驾照。我打听过了,考驾照要去市汽车监理所,谁成绩好,先通过考试就做货车司机,没通过的那个以后跟车,工资待遇减半,福利不变。要是两个都没考过,就另外再选人。”
这会儿考驾照不要钱,但要求很严,而且现在的路相当不好走,各种突发情况很多,而且行到半路要是遇到意外,还很难找到援助,所以对司机的要求也很高。
社会上车辆太少,小李都没摸过方向盘,还是第一次听说考驾照的事。他点头道:“成,我这就去安排。”
当天,他就用喇叭向全体社员公布了养殖场要招两名司机的事,并将条件和待遇一并公布,还在养殖场门口的布告栏里张贴了具体的要求。
毫不意外,这个事在全公社都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二十块钱一个月,还有补助,年底两个月的年终奖,算下来一年得四百多块钱去了,还不提司机走南闯北,能捞到很多别人弄不着的好东西。
这在乡下绝对是一门肥差,哪怕就是拿到县里肯定也有不少心动的,公社里凡是符合学历和年龄条件的社员,无不想试一试。
不光社员们心动,到了第二天,以施立平为首的男知青们也找上门来了。
余思雅挑眉:“你们有事?”
施立平跟余思雅打过很多次交道了,知道这个年轻的领导不喜欢废话,赶紧说明来的目的:“余主任,是这样的,听说咱们养殖场要招两名司机,咱们很多知青也符合条件,我想问问,咱们知青也能参加这个招工吗?”
余思雅看了看他后面的几个男同志,笑着说:“当然可以,既然知青到了咱们红云公社,那就是我们红云公社的人,我一律一视同仁,但有件事我要讲清楚。养殖场先送你们县运输队学习,耗费了人情,还要承担大家学习、考试期间的路费、食宿费,投入不小,但凡选中的人必须与养殖场签订十年的劳动合同,这期间,基本工资会随着养殖场其他人员的上涨跟着上涨,福利待遇也是这样,可与大城市运输公司的司机待遇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少人心理肯定会不平衡,但如果有没干到十年就想离职的,要赔偿养殖场一千块的违约金,这一点在大家被选中后会签一份书面协议。”
不是余思雅小气,而是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转头就去了别的单位,那养殖场怎么办?所以肯定要弄点约束条款出来。他们养殖场运输工人的工资是不如运输公司,但已经比其他人好多了,而且他们能学会开车,也是养殖场找人情,花钱给学的,让他们服务十年,以后要想换单位了也随意。这些人若还是想走,那可以,先把钱赔了!
知青们听了这条件都面面相觑,十年,真是太久了,一千块也不是小数目,大部分家庭都拿不出来。他们下乡之后,无不想回到城里,回城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和梦想,没人愿意再把自己绑在乡下十年。
余思雅看出他们的犹豫,劝道:“最近已经有开始平反的了,回去的知青也逐渐增多了,今年下乡的人数就明显减少了,以后肯定会让你们回去的。你们想清楚,想回城的最好不要来养殖场,一千块不是小数目,我也不希望以后大家为这个闹得不和气。”
这是余思雅的真心话,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很多知青都多了一条出路,而且1978年后就会开启知青大规模返城,他们这些人都可以回去。
虽然回去的日子不一定很好,未必能找到单位接收,但谁不想回到家乡,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呢?如今已经是76年底了,他们熬了这么多年,就只差两年了,何不再等等。
不少人把余思雅的话听了进去,打了退堂鼓,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倒是一个下乡七八年的老知青说:“我都已经在乡下安家落户了,还能去哪儿呢?你们不参加,我要参加,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余思雅诧异地看了这位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跟个普通农民没多少区别,只是衣服比较整洁的男知青。
施立平马上给余思雅介绍:“这是潘永康同志,最早下乡的一批同志,前两年在本地结了婚,现在有一个乖巧的儿子。他家里就是机械厂的,会修很多机器,咱们的收音机坏了都是他修的。”
这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个人既然下乡这么多年都没回城,那说明他们家在城里也没门路或是子女很多,没给他弄到回城的指标和工作。即便他以后回去了,好一点能顶替父母的工作,不好那就是无业游民,日子也未必有在他们养殖场当司机强。
如果能留下来,学到一门技术,后半辈子都不愁,以后也能少一个破碎的家庭,不失为一件好事。
余思雅笑道:“可以,潘永康同志要是有意,那等招工那天过来应聘就是。”
轻易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潘永康的眼眶都湿润了。他跟这些年轻的知青不一样,这么多年,已经熬光了他回城的希望,本来他以为他就要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了,没想到还能有另外一个机会。
潘永康赶紧朝余思雅躬了躬身:“谢谢余主任。”
余思雅摆手:“不用客气,其他知青也一样,想清楚了的,都可以过来参加招工选拔。其他的人也不必灰心,过完年我们养殖场还有一次大型的招工,以后对临时工的需求也会增多,大家都有机会。”
这倒是,他们这些知青干农活不行,但进厂子里干活可不比农民差。养殖场成立一年多以来,他们多多少少也来干过活,挣了几块零花钱,手里相对宽裕了一点,相信明年会比今年更好。
施立平代表大家说:“好的,谢谢余主任,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余思雅含笑目送他们离开。
本以为这就是最后一茬了,没想到等余思雅回去,还有人在等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余思雅看着胡桂花和余国辉就头大,他们俩来肯定没好事。
余国辉嬉皮笑脸地说:“大妹,辛苦了吧,咱们进屋说。”
不叫名字叫妹妹,这家伙又在想什么?余思雅也不想被人看了热闹,打开门将两人领进去:“坐吧,喝水吗?”
“不用了,咱们出门前喝过了,不渴。”胡桂花连忙摆手道,眼睛小心翼翼地瞟了余思雅一眼,这个女儿的气势越来越强了,她现在都有点怕她。
他们不要,余思雅也不倒了,省去了寒暄,坐下揉着额头说:“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提起这个,余国辉来了精神,凑到余思雅跟前,笑嘻嘻地说:“大妹,听说你们养殖场要招司机,你看你哥怎么样?我身强力壮,学历年龄都符合你们的标准呢,这下你总要照顾照顾你亲哥吧?”
余思雅无语:“学历年龄是最基本的要求,后面还有条件呢。要之选年龄和学历,那整个公社不算知青都能拉好几百人出来。”
余国辉撇嘴:“那能跟我一样吗?大妹,我可是养殖场负责人的亲哥,唯一的哥哥,你不能不帮我啊?你看,现在你有出息了,咱们家却还是老样子,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啊?”
胡桂花也说:“是啊,思雅,你二伯还有三姨他们都问过好几次了,说你哥哥怎么没进养殖场。你让我们怎么回答吗?你多少要给娘家一点面子吗?”
“然后呢?把余国辉弄进去了,七大姑八大姨找上门,我怎么拒绝?那是不是都弄进去,也别叫清河鸭养殖场了,干脆叫余家养殖场得了,你们觉得怎么样?”余思雅板着脸冷冷地反问道。
两人见她生了气,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余国辉不满地嘟囔:“我们可是一家人,问你要个工作,对你来说就一句话的事,你一个劲儿的推脱,还有没有把咱们当家人?”
“不好意思,你们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吗?我泼出去了,按照你们的规矩,我现在可不算余家人。”余思雅挺庆幸自己这已婚丧偶的身份,嫁出去的女儿总是比在家女儿更有自主权。
这话堵得两人无言以对。
过了好几分钟,胡桂花轻轻拽了一下余思雅的袖子:“思雅,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妈生的,难道还不认我这个妈吗?妈就你们几个孩子,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你现在发达了,我也不求你给你哥多少东西,你就拉他一把,给他找个工作吧。你也看到了,咱们农民天天在地里刨食,忙活一年下来,能分几个钱啊?”
余思雅不为所动,这些人说到底都不是她的亲人,她对他们没有感情,之所以还保持着交往,也只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而已。所以想让她给余国辉开后门,想都别想。
余国辉这个人眼高手低,要让他进了养殖场,他肯定到处炫耀他是她余思雅的妹妹,偷懒耍滑的,领导也不好管。这不是带坏养殖场的风气吗?而且稍有不慎还影响到她。她不可能给自己埋下这么一颗雷。
但两人说的也是村子里的人情世故,她余思雅发达了,不提携提携娘家人,说不过去。而且照他们的性子,以后还可能会来烦她。
余思雅琢磨了一会儿说:“余国辉要去养殖场应聘司机,我没有意见,我会让人秉公处理,他有本事进去,我不会拦着,没本事也不要找我。”
余国辉的脸彻底地垮了下来,但这次却不敢对妹子发火了。因为余思雅现在可不只是他的妹妹,而且还是公社的红人,经常跟公社书记开会,连县里面的书记,省城的记者同志都见过。
见两人垂头丧气地样子,余思雅又说:“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县里有没有招工的,要是咱们公社有名额,我会帮余国辉争取一下,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两人本来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消息,这会儿骤然听到这个转折,高兴坏了。胡桂花忙说:“国辉,还不快谢谢你妹妹。”
余国辉又恢复了笑脸,嘿嘿直乐:“思雅,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子。”
余思雅还是板着脸:“先别急着谢我,丑话说在前面,去了要好好干,不怕苦不怕累,多学习,不要以为进了厂就是一辈子。你要干不好丢我的人不说,以后被开除或是被调到最差的岗位,那也是你活该,我可不会管你。”
余国辉连忙保证:“不会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丢你的人。”
余思雅没有多说,去了别人的厂子,他不好好干,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行了,这个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还得看机遇,你们回去等消息吧。”余思雅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余国辉还想问什么,但被胡桂花拉住了。
胡桂花站起身说:“成,思雅,那我们回去了。你也别光顾着工作,也要注意身体,有空回家,你爹和香香都常念叨你。”
余大庆念叨她?是骂她吧?内容她都能猜到,肯定是骂不孝女,半年都不回去看看他之类的。
余思雅敷衍地点头:“好,我知道了。”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应付不相干的人。
得了准信,接下来一阵子,余家人没怎么来打扰她了,还送了两回东西过来,一次是一条鱼,说是他们村子里的水塘放水捕鱼了,还有一次送了十个鸡蛋,说是给她补身体的。
余思雅让沈红英都收下了,然后隔了几天在公社遇到余香香,买了一斤肉和一包饼干让她带了回去,算是回礼。
不过司机高薪的诱惑还是很大,招工那天,余国辉也去了,不过第二轮就被刷了下去。
检查完了年龄、学历和身体条件后,凡是符合标准的,一律被小李安排去修破旧的收音机。这是余思雅让人从县城的废弃品厂里收集回来的,都是一些破得不能再破的工业产品,有收音机,还有自行车架子,喇叭等等。
很多社员长这么大都没摸过这些东西,更别提修了,连工具和零件都不认识。这一招马上淘汰了大部分的人,最后从中选了两名手脚灵活的,有一定机械基础的。
其中就有那天来找余思雅的知青潘永康,还有一个是八队的社员,叫吴强,听说这个人动手能力很强,村子里农具都是他修的,农闲时他还利用废弃材料和木头之类的给孩子们做了不少玩具。
定下来人选后,余思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县运输队。
因为县城经济不发达,县运输队虽然比其他单位要富裕些,但规模也小得可怜,整个运输队只有二十来辆车子,大部分都用了不少年,职工有四五十个人。
余思雅找到他们的罗队长,直接表明了来意:“罗队长,上次我跟你们说过的,咱们养殖场派两个人到你们这里学习学习,麻烦了。你们给他们安排个住的宿舍借助一段时间就行,吃饭之类的,他们都带了粮票,在你们食堂用粮票吧,你看怎么样?”
来两个不发工资也不用供饭还能帮忙干活的学徒,还能卖余思雅一个人情,罗队长自然答应:“好的,小东,你带他们俩下去安顿好。”
“谢谢罗队长,麻烦你了。”余思雅感激地笑道,然后投桃报李,说了另外一件事,“罗队长,我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你知道的,咱们养殖场越来越忙了,过完年我打算辞了妇女主任的工作,专心忙养殖场,这样我的工作不就空出来了吗?我妈没什么文化,干不了这个,我妹子还小,在念书,家里就只有一个哥哥年龄还比较合适,但他是个男同志,去咱们公社妇联也不合适,所以就想问问罗队长有没有认识的人,愿意去公社,咱们交换一下工作。”
这种现象在各厂矿单位并不稀奇,毕竟儿女也不一定适合接父母的班嘛,这时候换工作就诞生了。不少人都这么做,只要双方没意见,单位也不管,反正一个萝卜一个坑,就一个工作,换谁干不是干?
从那天答应胡桂花和余国辉开始,余思雅就在考虑这事了。她给余国辉找工作也要堂堂正正的,经过正规的渠道来办这个事,绝不会走什么权利交换开后门的歪路,给自己身上留下污点。她还年轻,前途无量,这时候更不能因为这些小事给自己抹黑,耽误自己的前途。
而且,要不了一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她迟早要离开的,用这个注定要辞掉的工作打发余家人也是件好事。同时,还能把余国辉两口子弄到县城,以后家里少了他们,也少了吹风的祸害,清净不少,省得三天两头来烦她。
至于其他亲戚想开后门,她也能一句话“我工作已经让给国辉了,没有了”来打发走,再想问她要工作,她也变不出来。这样也没乱开给亲戚找工作的口子,坏了规矩。
罗队长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很感兴趣:“余主任,你可想清楚了,你这工作是干部编制吧。你要真愿意,我倒是有个人选,我有个兄弟在水泥厂工作,他儿子前些年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就还剩一个小女儿准备接班。可你知道的,水泥厂的工作哪适合小姑娘家呢,你们要是不嫌弃水泥厂累,那我回头跟他说说?”
余思雅笑着说:“不嫌弃,从县里换到公社,说起来咱们也没吃亏。再说了年轻小伙子喊什么累,再累有种地累吗?罗队长你安排吧,要是他们家也没意见,年后咱们见个面,就把这事给定下来。”
罗队长高兴地说:“好,余主任,你等我消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思雅回到公社后就去找冯书记,将自己的打算托出。
“冯书记,你也看到了,养殖场这规模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最近这几个月,我就没去过妇联几次,事情都是文英同志在做,再挂着妇联主任的名也不合适。所以我想年后辞掉妇联的工作,专心弄养殖场。”
冯书记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觉得确实如此,颔首道:“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过完年养殖场就有两百多人了,这么大个厂子确实该剥离出去,成立自己的组织了。我会向县里面提交报告,申请你成为清河鸭养殖场的第一任厂长,我相信县里面也会同意。你把妇联的工作跟文英同志交接一下,以后让她来接手妇联主任这个工作,你没意见吧?”
余思雅笑着点头:“文英同志是妇联的老同志了,做事踏实认真,我当然没意见。”
冯书记想了想又说:“你一走,你们妇联就空出来一个工作,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你有个妹妹吧,多大了?”
余思雅笑了起来:“我妹妹才15岁呢,她还在念书,就算了吧。我父母找了我好几次,让我给我哥在养殖场安排个工作,我一直扛着,咱们养殖场的规矩不能坏啊,他有本事进去,我不拦着,他没本事进去,我也不能把他弄进去,这对其他人不公平,也会坏了我们养殖场良好的作风。我身为养殖场的负责人,不能带头犯这个错误,冯书记,你说是不是?”
这话余思雅是故意说给冯书记听的,想开后门的人多了去,有些公社干部不待见她就是因为找她,她也油盐不进,她就是要将这些话传出去,让大家知道,她余思雅的亲哥不合格都不能进养殖场,所以其他人还是靠边站吧,想都别想。
冯书记真心实意地说:“小余,真是为难你了。”
余思雅赶紧说:“不为难,我也就是跟冯书记你抱怨两句。不过我现在找到了法子,我准备将我的工作让给我哥,到时候找人换换,这样以后他们就不会来烦我了,我也没犯错误。”
冯书记听到这里,不由笑了:“真有你的,这都能想到。不错,这倒是个好法子,回头咱们开个会,我要把你的事好好在公社里宣传宣传,也杀杀那些歪风邪气。想要工作,要么凭本事去争,要么老子让位,别整那些乌七八糟的,咱们红云公社不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