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之上严寒异常, 滴水成冰。
风呼呼刮过, 肆无忌惮的拂过脸上, 犹如刀割。
长陵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时间颇为迷茫,只觉得记忆跟断了片似的, 什么也想不起来。
视线一晃一晃的向前,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被人背在身上, 一步一步往山峰上爬去, 只能看得到他的肩膀,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是谁?
长陵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某种莫名其妙地无力感将她捆住,就好像这个摇摇欲坠的天与地都不是真实的。
而是梦境。
透骨的寒意早已让十指弯曲僵硬, 从骨髓到心都禁不住的瑟瑟发抖,一切感受都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又开始怀疑这并不是梦, 而是她经历过的。
背着她的男人似乎受了重伤,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他会停下来喘两口气, 而后继续攀往冰雪未融的山道上。
“长陵……”
那人忽然唤了一声,分明是听到了,但是又听不甚清。
长陵伏在他的肩上, 几度探过身去都看不到他的面容,她咬了咬牙,使劲全力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蓦然间,天与雪旋转着交织在她眼中,错落的苍穹与寒意都飘摇而去。
*****
长陵艰难地睁开眼,入眼处是洁白的帘帐,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映照在上面,晃得有些刺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手脚还有冻感,但不是毫无知觉,她勉强让自己撑坐起来,掀开床帘,看着周遭居室。
不是安溪镇的客栈,但是从装潢摆设上看,依旧是一间客栈。
长陵呆怔了好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昏倒前的那一幕。
姑姑莫名其妙地发了疯,她被刀划伤,中了毒。
她低下头,看自己食指上缠绕着纱布,里头还敷着草药。
长陵盘膝而坐,稍作运功,真气流转须臾,逐渐找回了一些暖意,武功似乎没有受限,只是总有一种寒意萦绕在侧,驱之不尽。
谁救了我?是姑姑么?
门外有脚步声临近,她穿上鞋子,扶着床栏站起身来,刚往前走了两步,门“咿呀”一声就给人推开。
目光接触到那一袭青衣时,长陵的心微微一沉,是符宴归。
符宴归手中拎着一方食盒,看到长陵站在床边,先是一怔,随即匆忙将食盒放在桌上,往前走了两步道:“你身上的寒□□未消,不能轻易走动……”
长陵往后一退,脚底冻得一疼,勉强扶住椅背方才立稳,脑海里各种可能性纷至沓来,最后定格在符宴归身上,她的指节扣得发白:“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符宴归见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离我远点”,于是自觉退后,安抚道:“这儿是延陵镇的客栈,你中了寒□□后,已昏迷了两日。”看她仍是一脸戒备与彷徨,他又补充道:“那夜你离开后,我仍想再多劝你几句,就跟到了你的客栈,后来就听到了打斗声,等我进到屋内时,你已然昏厥过去……我见你中了寒冰之毒,便擅自做主将你带入军中,让军医为你诊治。”
延陵镇?那离金陵已不远了。
长陵警惕的看着符宴归,一时摸不清他的套路,只道:“我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