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阳生听着脑海中的钟声，惊疑不定起来，目光紧盯在少女身上。

少女先是紧抿嘴唇，脸颊微红，似乎想要躲开对方侵略性目光，但转念一想，目光却是主动迎上，像是努力绽放的花蕾，任由对方打量。

一息之后，她却觉察到——小道士盯着她似乎并非觊觎她美色，而是在观察别的“东西”。

她神情微松，却有一丝失望，而帛阳生却兴奋地喃喃起来：

“心念……你身上定然有特殊的心念！”

“心念是什么？”，少女不解，不明白其中含义，见到对方脸上喜色更是疑惑，但隐约也觉得……这或许是她的机会？

实际上，关于心念，帛阳生了解得也不算透彻。

对于心念的本质，他的理解是一种寄托强烈情绪的念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寻常人而言，心念是看不见、摸不着，可谓毫无意义之物，但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实实在在有用的资源。

心念对他来说是一种消耗品，通过消耗这些无形之物，他能获得精神层面实实在在的好处。

大多数时候，心念最终只能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精神强化，起到微弱的稳定意志作用。

这看似毫不起眼，但日积月累下来，却能让他的意志远比同辈中人稳定。

这正是他以丹药强行使用炽蛇术，其代价却十分微弱的原因！

这还只是心念最寻常的效果，实际上其真正的作用远比简单强化来得丰富。

而心魔钟自发敲响，则又有另外一层含义——这才是真正让帛阳生惊喜的地方！

帛阳生深吸一口气，右手无意识地捏揉软乎乎的脸蛋，将少女揉得脸颊发烫，自己却将眼睛一闭，就沉浸入了识海之中。

这一刻他好似一化作九，成了散布体内各处的九道气机。

这便是第一境阳魄突破至第二境炼气的关键之处——气机。

第一境阳魄，也称仙关，顾名思义是横在仙、人之间的最初关卡。

这一阶段以横炼血肉，打磨真气为主，所掌握之“气”与炼气的“气”不同，还称不上真正的修仙者。

突破了这一阶段，到了第二境炼气，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修仙者。

帛阳生便正好处在这一境界，乃半个月前才刚刚突破的修仙新人。

虽说只是新人，却也有了与凡人存在本质差异的气机，以及脱胎于真气的灵气，也就是最初阶段的“法力”。

此时此刻，帛阳生一念化九机，摄住体内灵气后，随着脉络流转回旋。

随着他舌顶上鄂，一呼一吸，九道气机也汇聚一堂，化作一道暖流共同涌入上丹田中。

叩开无形门扉，气机自灵气蒸腾而生，便入了一混沌无名之处，此为“识海”。

识海之中，念头难以捉摸其形态，唯有中央悬浮一物外形清晰可辩。

这是一口古钟，由未知材质制成，一钟两面，一面刻着“心”，一面印着“魔”，合称“心魔”，即帛阳生修仙之依仗——心魔钟。

心魔钟出处不明，自他穿越以来就一直存在于识海中。

在他最初才刚入江湖之时，心魔钟还时常敲响，那个时候但凡是沾染心念之物，都能引动心魔钟响。

往后随着他顺利踏入仙门，修为精进，道行渐长，心魔钟也在适应他的实力，发声次数也越来越少。

最近一次还在半月之前，也正是那一次钟响，他通过一道特殊心念得到了如今的炼气道诀——《钟悬炼气法》，炽蛇术也一并附上。

而现在他已经成功迈入了第二境炼气，心魔钟却是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未曾响起。

帛阳生在此之前还会担心，往后心魔钟会不会再无作用，现在想来却是多虑了……

自发钟响频率低，到底还是他所遇事情境界太低，少有能对现在的他产生明显作用之心念。

但眼前少女身上……却有他期待已久之珍贵心念！

“好、好……好！”

帛阳生心中暗道三声好，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期待，神情中也流露出三分忐忑。

他心念一动，就使一道气机融入了心魔钟内。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成了心魔钟，但这种错觉又一闪即逝。

再睁开眼睛，目光向少女身上扫视过去，一眼就瞅见了那如同灰雾一般的杂乱心念。

这是村人仪式之中寄托在她身上的心念，质量很低，过个几日便会自行散去，对炼气修为已经没什么作用。

但是，这一团团灰雾之中，却有一点蓝光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傲然穿梭其中。

帛阳生伸出一根手指过去，灰雾非常迟钝，毫无反应，蓝光却十分敏锐，立刻挡在了他手指面前。

少女望着小道士，尤其是那伸向她眉心的手指，又疑又怕，像是一只缩成一团的小鹌鹑。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瑟瑟发抖，却依旧坚定地迎上了帛阳生的目光。

帛阳生从蓝色心念上收回心神，再望向少女眼中那点光点，不禁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想跟着我？如果只是要一条生路，小道也能替你寻个合适人家，像河稻村这群情况倒也没那么多见……”

少女却不答，只面露惊喜之色：“老爷愿意接受我了？！”

帛阳生眸光微凝，不言与否，只道：“小道一路艰辛，可不会要一个累赘……”

少女目光坚定，一咬牙认真道：“老爷可不必担心，若是小女子无用……老爷半道将我抛了也成，小女绝无怨言！”

他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半道抛了……怎么会！毕竟……我从你这儿也得了不少机缘……”

少女不解，帛阳生也不多解释：“行吧，你叫什么名字？”

“还请老爷赐名！”

“看样子像只鹌鹑，不如叫……鹌鹑？”

少女愣住，接着脸上泛起一抹苦涩，但还是准备点头。

帛阳生反而笑了，“开玩笑的，叫‘谷雨’好了，正好与这谷雨图同名。”

谷雨顿时大喜，“谢老爷赐名！”

他顿时将道袍一挥，“走了，先去替你寻些合适衣裳，脸上的妆也合该好好洗洗了……”

谷雨答应一声，连忙跟上。

河道旁浓雾渐薄，最终在一片金光中消散，而两人亦消失其中。

后试探而来的村人，见到满地血肉碎块，又想起妖怪与妖道模样，只觉得恍惚神离，留下一志怪传说……

……

河畔一静谧小舟之上，两人相对盘腿而坐

帛阳生目光微凝，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波澜，识海中一道气机融入心魔钟，宛若本就一体。

他将浑身状态调息至最佳之后，目光便定在了一无形蓝色心念之上。

悄然间，手指已经触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