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苒苒赢了一下午麻将,从天亮赢到天黑。
神清气爽。
临走了,三个大爷还叮嘱她明天一定来在决雌雄。
冷苒苒欣然答应。
这三个大爷哪都好,除了话多,她被迫听了一下午的滑雪点评。
不过,瑕不掩瑜。
毕竟千金易寻,麻友难觅。
更何况她活了几辈子,和大爷们毫无代沟。
走的时候,大家都表达了一番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惺惺相惜。
才五点过,天色就已经黑了。
她成功惹怒导演组,估计今天不会有人给她送饭。
于是就顺路在当地村民的小集市买了一条刚钓上来就冻成冰棍的鱼。
她早就听说这一带野生鱼的肉质鲜美,Q嫩弹牙,很是一绝。
买了鱼,回了宿舍,她从随身小书包里面拿出了几罐调料。
干辣椒、花椒、藤椒和五香调料,一应俱全。
一般的无情道修,无情无欲,不爱美人钱财,自然也不重口腹之欲,辟谷多年是常有的。
但是冷苒苒就不同了。
飞升之后,修真界太平了几年,她就无聊了几年。
除了打麻将、泡茶就是研究烹饪,水涨船高,口味更刁了。
她鱼骨细细地挑出来,煮软拌饭,准备一会儿喂宿舍外的野猫。
再把鱼熟练片成薄片。
加料酒、葱姜片、白胡椒粉、淀粉抓揉去腥,盐、味精调味。
另起油锅,将鱼头放下去煎炒,直至炒出香味满鼻。
加水,熬煮高汤,又将鱼片放进高汤中焯至七成熟。
拿出一个大碗,将鱼肉铺好。
上面厚厚覆盖上一层干辣椒段、藤椒、花椒,比鱼看上去还多。
烧上一锅热油,从里到外淋在鱼片和辣椒花椒上。
“滋啦”一声,整个屋子飘满了鱼片的焦香和辣椒花椒的诱人气味。
齐活——
做鱼的过程不过二十分钟。
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用筷子挑起薄薄一片鱼肉,在阳光下透着光,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冷苒苒悠悠闲闲准备开饭。
“哐哐哐”——
她的门却被敲响了。
冷苒苒:“……”
眼前滚烫的鱼片,晚吃一分钟,就少一份快乐。
她捞起袖子:
她倒是要来看看,谁上赶着来夺走她的快乐。
门打开,暮色中站着江洛林和苏梓萱。
两人眼里都闪着不明所以的光,一派青春正茂祖国花朵的样子。
冷苒苒歪头眯眼:“?”
像只不欢迎外来生物的猫。
苏梓萱指指自己膝盖上快要愈合的伤口:“腿疼就回来了。”
江洛林抿紧嘴唇,抬抬下巴,提起几个一次性饭盒:“来给你送饭。”
动作僵硬,偶像包袱略有点重。
按照流程,冷苒苒应该问“为什么”。
但是她并不关心为什么,于是直接说:“谢谢,不用了。”
江洛林把准备好的“别问,吃就对了”收了回去。
一时卡壳,显得略微羞涩。
好在苏梓萱没有让包袱掉在地上,她说:“你不是要茶吗?我给你拿来了。”
又吸吸鼻子:“什么这么香?”说着就往里面挤。
冷苒苒在她手里的茶盒险些撞上门框的那一刹那,拉开了门。
两个不速之客瞬间鱼贯而入。
罢了。
人为财死,她为茶亡。
苏梓萱把几万钱的茶往桌子上随意一扔,坐了下来。
冷苒苒心疼茶叶,火速拎起,宝贝地捧在手上。
苏梓萱误会了,摆摆手说:“你别给我泡这个,我不爱喝茶。”
冷苒苒突然觉得这个小公主能处。
找她要茶,她真给你拿,而且还不喝你的茶。
她的面色不由得缓和两三分,如池冰始解,拿来两份碗筷。
苏梓萱尝了一口,开始呱唧呱唧说开了——
“哇靠,怎们这么好吃!”
“这里的菜太难吃了,我刚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我和江洛林还担心你饿死自己,结果你在这里吃独食!”
冷苒苒:“……”
她一时被苏梓萱的熟络口吻魔幻到了。
江洛林挑起鱼片也尝了一口。
鱼片的很薄,需要多年的刀工。
鱼肉鲜美,但更难得的是油温火候恰到好处,外酥里嫩,口感脆劲。
吃了几口,江洛林挑眉说:“你怎么不吃?”
不仅不吃,还一直盯着自己看。
冷苒苒:“……”
因为你拿走的是我的筷子。
她及时止损,拿过一双新筷子,不愿再多说话,开始干饭。
这鱼的肉质果然好,水质也好,没有土腥味。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面前有两个不速之客特别话痨。
江洛林似乎从刚才冷苒苒偷瞄的那几眼里面获得巨大的自信,逐渐自来熟起来。
他慷他人之慨地边夹鱼给冷苒苒边说:“多吃点。”
又说:“昨天那么危险,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冷苒苒无语到被呛了一口,脸颊析出淡粉:“你以为是我想这么做?”
“我懂。”江洛林又给她夹了一片鱼,看着她面色发红,目光深邃:“所以不要在这么做了。”
冷苒苒:“?”
他懂了什么,她不懂。
苏梓萱吸溜吸溜鼻涕插话道:“对!下次这么危险就不要做了。”
冷苒苒:“……”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不下去,苏梓萱已经死了。
大难不死的苏梓萱继续补充:“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帮你。你想要什么?”
冷苒苒只想要她不要再吃她的鱼。
江洛林也说:“我会帮你的。”
然后夹走了最后一块鱼。
冷苒苒呆滞,瑞凤眼惊成杏眼。
这个世界还能再魔幻一点吗?
-
冷苒苒面无表情送走二人。
苏梓萱临走之前问:“你明天也不训练吗?”
她又琢磨道:“不过你那么强,不去也可以。”
冷苒苒拒绝被贴上标签:“我不强,我没怎么学过滑雪。”
“我懂。”苏梓萱点头:“你们这种大佬都喜欢假装菜鸡,再出其不意虐杀全场,真不道德。”
冷苒苒:“……”
咋还道德绑架上了呢?
但是她没有解释。
她知道很多事情,解释是没有用的。
上辈子的她拼命解释,没有一个人听。
这辈子她准备省点口舌,反正也待不长。
“我就不行了,”苏梓萱看看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说:“我明天得去训练,不然会被淘汰的。明天一定一定一定来找你!”
也大可不必如此“一定”,冷苒苒冷淡地想。
江洛林被一顿水煮鱼辣得失去了偶像包袱,红着嘴角,斯哈斯哈道:“我明天给你带饭。”
冷苒苒扫他一眼。
她怀疑这个“带饭”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第二天。
她打完麻将,懒懒散散从村民集市上买回一只鸡。
红黄绿大爷什么都好,就是为人热情中带着点阴险。
输多了就cue她发言,强迫她一边打牌,一边还要研究滑雪力学。
司马昭之心。
一心不能二用,冷苒苒遗憾输了几场,其余大获全胜。
辣子鸡过油炸两次,炸到金黄酥脆的九成熟。
起热油下花椒干辣椒爆香,再倒入鸡肉,刚刚好起锅的那瞬间——
清脆的门铃响起。
蹭饭二人组又来了。
苏梓萱和江洛林如同他们承诺的那样,带来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冷苒苒:“……”
不气不气,佛系佛系。
三人一言不发又开始干饭。
毕竟,一切都是浮云。
唯独山城辣子鸡食用时争分夺秒地热气,是不可以被辜负的。
苏梓萱连呼好吃,几下就干掉了第一碗米饭。
她祖上是苏州人,本来吃不得辣,“怎会如此好吃?”
冷苒苒掀起眼皮看她,小气地想:当然好吃。
这是她从村民手上高价买回来的土鸡,一切开,连鸡油都是黄澄澄透着香味。
苏梓萱今天蹭饭的底气很足。
因为她给冷苒苒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好消息。
她状似无意道:“知道《星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