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1 / 2)

陆听溪是忍着腰肢几折的酸痛赶过去的。甫一见到谢思言,她就暗瞪他一眼, 他却没事人一样朝她招手:“过来。”

陆听溪立到谢思言身畔时, 才注意到地上的情形。

一男一女跪伏在地,衣衫凌乱, 冠发不整。男人喉咙喑哑,惶遽不已,女人幽咽不止, 通身狼狈。

陆听溪仔细辨认了下, 发现这是谢思和跟贾悦。

耳畔热息忽近,谢思言的声音穿入耳鼓:“身上还酸不酸?往我身上靠会儿?”

陆听溪偏过头不理他。她先前一团懵然, 后头联系前后, 自然能推断出自己这是经历了什么。谢思言做这种事自来没甚分寸, 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摆些不知从何处看来的姿势。他又贯来体力好,有时甚至足狂整夜, 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争奈她打他不过,只能由着他胡来。

“今晚我若非忖着还有事做, 哪会那样快结束,”谢思言继续低声道, “天晓得我是凭着多大的毅力才放过你的, 我至今都意犹未尽。等此间事了,咱们回房再来个三两回。”

陆听溪挪了两步,离他远些。

此间在场的人不多, 除却她跟谢思言以及地上这一对以外,就只有谢宗临、贾氏并几个素日得脸的心腹家下人等了。

谢宗临向陆听溪询问了适才整件事的前后,转向贾氏:“你带来的好侄女儿,你说要如何处置?”

贾氏倏地跪下:“此事确是因着悦姐儿一时糊涂所起,但事已至此,要不国公爷就顺势……”

谢宗临冷笑着打断她的话:“顺势?我谢家可不要这样寡廉鲜耻的媳妇!”

贾悦面色发白。

她而今虽痛恨懊恼,但若不能嫁进国公府,她这辈子就毁了!

贾氏看了侄女儿一眼,又道:“国公爷息怒,大局为重。国公爷膝下子息单薄,万一悦姐儿经此一事有了谢家的骨血,那……”

“有了骨血又如何,这样苟合得来的骨血不要也罢,”谢宗临声音冷得彻骨,“你即刻将贾悦送回你娘家,也不要让你娘家的慈长过来关说,我的脾性你是知晓的,此事绝无回旋的余地。”

贾悦再也压抑不住,放声痛哭,拉扯谢思和的衣袖:“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不是个男人……”

谢思和深知父亲禀性,此刻正满心恐慌,被她一哭一扯,暴躁得头皮都要炸开,压着声音吼道:“闭嘴!若非你先起歹心,如何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你是咎由自取!”

贾悦也恼了:“我是咎由自取,那你呢?你总是占了便宜的,我回头若当真有了你的骨肉呢?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你简直……”

贾氏冷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贾悦悻悻,含着两眼泪叫了声“姑母”,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

贾氏再度跟谢宗临求情,谢宗临冷冷一笑:“你们姑侄两个的脸皮当真一个赛一个的厚,我还没追究你那好侄女儿意图构陷我谢家儿媳妇的事,你倒先来为她求名分?”

贾氏也觉面上无光,捏了捏裙幅,抬眼看向谢思言,目光里满含求助之意。

谢思言回了个讥诮的笑。

贾氏思量再三,叫谢思言转去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哥儿心里恼得慌,但哥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千万帮为娘劝劝你父亲,不然你表妹可就真没活路了。”贾氏殷切道。

她也知道此事难办,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容忍有人欲给自己戴绿帽这等事,何况是谢思言这样强横的男人。谢思言的强势与谢宗临相较,只多不少,其实自打谢思言从抱璞书院回来,谢宗临就已渐渐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但再难办,也还是要硬着头皮上。除却因着贾悦是她娘家侄女儿之外,还有一层缘由她不好说——她娘家人的禀性她比谁都清楚,她担心贾悦若是当真已经受孕,她那娘家嫂子回头会让贾悦留下孩子,而后以此要挟谢家。

倒不是因着她娘家人胆子多大,而是她娘家这几年来日就衰败,若非有谢家这样的豪族姻亲撑着,怕是早已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了。这也是她一力撮合贾悦跟自己儿子的缘由之一。

谢思和如今本就是靠着谢宗临过日子,等谢宗临百年之后,魏国公府就是谢思言的,谢思和又能分得多少好处?如若她娘家不能再出个豪门媳妇,那式微几可说是不可避免的。

故而她毫不怀疑她娘家人能干出以子相挟的事。实则她也觉着可从此处着手。谢宗临气归气,但毕竟也还没个孙儿,阀阅巨室最重子嗣,等谢宗临气消了,说不得就能转意。

不过,总还是要能先过谢思言这关。

谢思言断然拒绝。

贾氏看看左右无旁人,低声道:“哥儿连母亲的面子也不卖了?”

“我倒想卖,但上回我已放了母亲一马,这回若再行姑息,母亲会不会再给我来几次?横竖不过贾氏的一个娘家侄女儿,跟母亲又没甚干系,母亲何必劳心。”谢思言回身就走。

贾氏紧走几步:“可此事毕竟牵系你弟弟……那可是你胞弟!”

谢思言凛凛眼风扫向贾氏:“母亲若是为他好,就更不该为贾悦求名分了。似贾悦这等人,回头若当真嫁了谢思和,我怕他变成绿毛龟都不自知。”言讫,飘然而去。

回到鹭起居,陆听溪累得倒头瘫到了床榻上。她适才也就站了半柱香的工夫,竟就有些受不住了,不仅腰背酸痛,而且双腿发软,后头还是坐着软轿回来的,如今居然还是没甚气力。

不知不觉闭眼睡了过去。朦胧间似有人将她抱起挪了地方,又将她搂到了怀里。继而察觉到对方在缠绵不绝地亲吻她,她挣扎着张开双眸。

谢思言从她较柔软嫩双唇上离开,长指勾住她下巴:“醒了?那正好,咱们再来几回。”

陆听溪悚然一惊,终于去了大半困意,几乎是从榻上弹坐起来,让他不要再胡来了。又陡然想起一事,一把抓住他:“我的耗子呢?”

她发现谢思言只将天竺鼠的小窝拿了回来,那对肥嘟嘟的天竺鼠却不见鼠影。

谢思言嘴角微扯:“我就说,你跟养了一对儿子似的。”

“不是一对儿子,那是一公一母。从前都是分笼,如今合笼了,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就能有小耗子降生了。”陆听溪认真纠正,再度询问天竺鼠的下落。

谢思言怏怏:“不晓得,没瞧见,说不得被贾悦捏死了,或者烹了煮了,我听闻天竺鼠肉质鲜美……”

陆听溪扭头就要下榻,被谢思言一把揽住:“你可知道你意识混沌时,口中嘀咕着什么?”

陆听溪一顿。

“你一直喃喃着,‘谢思言帮我’。”

陆听溪揉揉眉心。

她怎么觉得他没把她的话听完,她当时大抵想说的是“谢思言帮我找耗子”。

谢思言从背后拥住她:“既然你心里也是念着我的,那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的苦心,想来你也是能够明了一二的。”

陆听溪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又感觉到他正寸寸亲吻她的发顶,不知是屋内太暖还是他的举动格外温柔,她面上红潮愈艳,一颗心也逐步温软下来,挣扭渐止。

她自然知道他的苦心,他跟她解释过的,只是他这种将她排除在外的做法,令她心下不快。她想成为与他并肩的人,而不是永远的被保护者。但她多次向他表达了这种意愿,他却并不肯应允。兴许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幼年时那个奶猫一样的小女孩儿。

陆听溪忽地按住谢思言的臂膀:“不生气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赔罪。我那几日因着你的事被折腾得多惨,我至今记忆犹新。你若不赔罪,我是意难平的。”

谢思言缄默须臾,嗓音略显艰涩地开口:“我可以为那日让你受的磋磨致歉……”

“不是为我所受磋磨致歉,是为你隐瞒我导致我受了许多磋磨而致歉,关键在于‘瞒我’。并且,你要保证下回再不瞒我。”

谢思言箍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别闹。”

“你一日不说,我一日不宽宥你。”

谢思言眸色瞬时晦暗,强行按住她:“本事见长了,我偏不说,你奈我何?”

陆听溪待要再说什么,手脚已被他牢牢制住,开口欲呼,双唇亦被他堵住。

“来,这回你帮我数着,”谢思言垂眸盯着红霞满面的美人,“看我一整夜能来多少次,嗯?”

……

陆听溪翌日起身时,日已三竿。

她自成婚以来,从未起得这样晚过。丫鬟们说,谢思言已去老太太并贾氏那头打过招呼了,帮她免了晨起问安,她听了愈加羞赧。不论谢思言给她寻的什么借口,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是为何晚起。

不过,失而复得的一对天竺鼠给了她些许慰藉。

据说这对天竺鼠是谢思言一大早就从外面拎回来的。天竺鼠不负鼠名,生来胆小,骤闻高声都会吓得窜回窝里。不知是否今晨被谢思言吓着了,被她重新放回笼中后,也还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怂样,连那猪叫一样的哼唧都不嘹亮了。

她正张罗着给天竺鼠喂食,谢思言从外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