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挂在李芙身上从演武场下来。

李芙无语道, “有这么累么？”

“我全身已经脉尽断, 大侄子快快去给舅妈寻你舅舅，只得与他合体, 舅妈方可复神连脉。”

“……滚。”

魏楚嘿嘿笑了两声, 就地找了个小土包坐下。

东六国的景色不比秦国皆是漫天的黄沙。

越靠近中原, 愈发山清水秀。

特别是齐国靠海, 与黄沙漫天的秦国之姿天差地别。

如果说秦国的风景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那么齐国之绰约如似风韵犹存的徐娘, 即使在军营驻扎的地方，也可谓一番风清水秀。

李芙也跟着他坐下，无语的看他从旁边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犹豫了一下，试探道，“仗打完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魏楚斜眼看了他一眼，就势躺在他腿上，闭着眼睛晃悠着腿，漫不经心道，“你不都知道了吗？”

“……”

李芙哑口无言。

“你疯了！王上他……”

魏楚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没想过叛国, 只是不想再打仗了而已, 即使王上，也不能强迫我们上战场吧。”

“可是……”

李芙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可他舅舅是战神啊, 天生为沙场而生的男人，他正值壮年，巅峰时期，却在此时冒着生命危险归隐山林……

魏楚叹了口气，道，“你喜欢杀人吗？”

“……”李芙沉默了许久，才默默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阿礼也不喜欢，上将军也……不喜欢。”

李芙无言，是啊，没有人喜欢杀人，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后，当夜便做起了噩梦，那些被他砍下头的异国军士，血淋淋的伸出胳膊前来寻他。

他吓得满头大汗的醒来，只有舅舅坐在他身边。

舅舅不爱喝酒，这次却破天荒头一次的在军营里教他喝酒。

教他用酒忘记恐惧。

教他用酒祭奠被他杀死的人。

他知道，舅舅也不爱杀人。

可战争就是杀人，你不杀别人，别人总会砍向你，没有人能逃脱过这种噩梦般的宿命，这是战士的归宿，也是战士的哀歌。

“所以，我们选择归隐，有错吗？”

“是没错，但是王上怎会放过舅舅！”

白起不仅仅是一位战场上的杀神，他还是秦国最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秦王最为倚靠的守护神，他为秦王统一的事业奠定基石，他用双手为秦国拼出血路。

如此重要之人物，秦王怎会轻描淡写的放过他。

“如果不归隐，你以为上将军会有好下场？”

李芙瞪大了眼。

魏楚躺在他腿上闭着眼睛淡淡道，“我曾经……做了个梦。梦里，上将军带着我们杀向敌方，活活坑杀了对方几十万大军，我们取得大胜，上将军被封君，位高权重，盛极一时。”

“然后……他被王上猜忌，赶他出秦国，那时候，你被王上猜疑，杀了，赢礼也被王上猜疑，也杀了。我很着急，很愤怒，组织死士企图将他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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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风沙很大，把我们的头发都吹乱了，我赶到杜邮亭时，芈老宦正在给他赐剑，我疯了一样加快速度飞驰而去，朝他伸出手。”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倒在血泊中，我被押下马，他好像在说什么，我却听不见了……”

他的声音悠长而遥远，像是来自梦境，又那么真真切切。

魏楚道，“即使这只是个梦不足为信，可是阿芙，你觉得以后王上会放过上将军吗？”

“可是……”

他想辩解，可王上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让他无从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