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_第四章 资本盛宴_1 不要怪主子绝情,而要怪奴才自己入戏太深(2 / 2)

金牌投资人 龙在宇 2989 字 2022-05-20

两人出了酒店,在附近找了一家露天咖啡馆坐下。袁瑞朗递过一根烟,问道:“我的事,刚才在加拉瓦房间,你都听见了。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亚太区总裁不干,来当这个高级助理?”

燕飞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又顺溜地吐出烟圈:“还能怎么回事!自己一张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真要说起来,也和你的亿家有关系。”

袁瑞朗把手上的烟点燃,说道:“怎么说?”

燕飞抖着烟灰,说:“离开荣鼎那块伤心地,来到美国以后,我真想从头来过。加入那家投资基金,我更是废寝忘食,一心扑在工作上。就说中止与亿家合作吧,明知你会怪我,也还是干了。当时想的是,袁瑞朗记恨我,只是私怨,可一旦投资失误造成损失,那就是对不起公司。”

袁瑞朗不屑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燕飞。”

“你别不信。”燕飞说,“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事后的发展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中国互联网金融行业遭遇调整,先前投的几家企业无一例外发生状况。若不是我踩刹车及时,美国的投资基金一定会损失惨重。”

袁瑞朗嘲笑道:“你这假洋鬼子当得不错。为了美国老板的利益简直是殚精竭虑,人家就没犒赏你?”

“他们的犒赏,就是把我开了。”燕飞叹了一口气。

“这帮王八蛋!”燕飞忍不住爆了粗口,“中国互联网金融企业出现跑路潮后,基金对中国的投资也陷入停滞。没过多久,老板就让我卷铺盖滚蛋。”

袁瑞朗有些诧异:“你不是帮公司减少了损失吗?”

“没错,我是有功劳,人家也认账。”忆起往事,燕飞长吁短叹,“但人家说了,当初招聘我,就是希望借助我的经验开拓中国市场。甚至一开始派我去其他分公司任职,也是一种历练,让我熟悉他们的企业文化,最终还是要把我派回中国。但是,中国的投资项目受挫,公司调整了战略,近期不会向中国市场投注资源。因此,留着我就没用了。”

袁瑞朗终于听明白了,摇头说:“这些美国佬可真是一点人情也不讲。”

“我

就是吃了老实的亏。”燕飞越说越气,“事后想起来,投资亿家是前任拍板的,真出了事,责任也不在我。而要找一个擦屁股的人,公司上上下下除了我没人更合适。当初我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玩个养寇自重的心思,没准如今还在亚太区总裁的位置上坐着。”

“你说你,一辈子玩弄阴谋诡计,偶尔大公无私一回,还把自己给坑了。虽说到了美国,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东方智慧,你也不能全丢掉呀。”袁瑞朗心中暗爽,燕飞掐断了自己的资金,最后也自食恶果,这就叫报应!

“是啊!”燕飞缓缓说道,“我算明白了,甭管中国还是美国,有一条绝不会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袁瑞朗又问:“离开那家投资基金后,你就到了加拉瓦手下?”

燕飞点点头:“加拉瓦是只老狐狸,在经济危机中发了国难财,近来在华尔街风头正劲。说白了,我就是他的一个跟班。只不过他知道我之前的经历,安慰性地在助理头衔前加上高级两字,成了高级助理。”

“那不错。”袁瑞朗竟安慰起燕飞,“假以时日,加拉瓦没准会成为真正的华尔街大佬,你这个高级助理也水涨船高。”

“什么不错!”燕飞摇头说,“仰人鼻息只是权宜之计。况且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我还是觉得国内更适合自己。”

袁瑞朗说:“怎么,还忘不了国内?”

“你不也一样!”燕飞抿了一口咖啡,“尽管住在西雅图这样美丽的地方,其实你的心依旧在故国。”

“你说得没错,我一定会回去。”袁瑞朗用力地掐灭烟头。

刚才在加拉瓦房间,燕飞将袁瑞朗的遭遇听得一清二楚,他说:“我希望你成功,但说实话难度不小。你的对手是个厉害角色,仅靠你一个人,恐怕很难逆转局势。另外,我跟着加拉瓦有些日子了,从他的神情来看,应该对你的计划兴趣不大。”

袁瑞朗说:“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哪一个人身上。没有加拉瓦,还有其他人。我记着中国那句老话: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

袁瑞朗不想过多谈论自己,又把话题扯回燕飞身上:“你在美国干得不开心,随时可以回去嘛。你和我不同,我是有仇家在国内,你可有恩人在国内。”

燕飞摇着头:“袁总,我今天可是和你开诚布公,你就不必挤对我了吧。”

袁瑞朗说:“我说的可是实话。荣鼎如今的一把手费云鹏,不就是你的恩人。荣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

燕飞板起脸来:“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当初我怎么离开荣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袁瑞朗说,“但当时情况特殊,费云鹏被丁一夫逼到墙角,不得已弃车保帅。如今棋局已经翻转,丁一夫死了,费云鹏才是荣鼎的当家人。”

“然而并不是这样!”燕飞恨恨地说,“不瞒你说,丁一夫死后,我回国找过费云鹏,人家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又客客气气把我拒之门外。甭管丁一夫还是费云鹏,到了那个位置,心里想的只有自个儿。我是戴罪之身,用我这种人,难免招来闲言碎语。人家高高在上,整天吃香喝辣,干吗为我去冒风险。”

思路客

“是啊。”袁瑞朗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对跟自己素来不合的燕飞,今天竟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当初在上海,咱俩搭班子,我是一把手,你是常务副总。在荣鼎总公司,丁一夫是董事长,费云鹏是总经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丁一夫的爱将,你当过费云鹏的秘书。可到后来,丁一夫为了自保,撤了我的职,再后来呢,费云鹏又让你做了替罪羊。说到底,咱俩不过是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袁瑞朗的话,说到了燕飞心坎上,他说:“你说咱俩钩心斗角为什么,还不是替主子卖命。可卖到后来,人家又把咱们卖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一点不假。”

“不说了。”袁瑞朗一脸沧桑,摆着手,“奴才被主子卖来卖去,或许本就天经地义。要怪,只能怪奴才自个儿入戏太深。”

“是呀。”燕飞感叹一声,接着说,“不过也有好命的奴才。比如那个方玉斌,丁一夫重用他,在费云鹏手下也捞着了好处。人家这奴才当得好,不仅没被主子卖,到头来还把主子卖了。”

燕飞又说:“我记得,方玉斌刚进荣鼎,是个小虾米的时候,你就是荣鼎上海公司的一把手了。他姓方的,不也是你的奴才?最后怎么样,人家出息了,还把你给卖了。”

袁瑞朗脸一沉:“我同方玉斌在工作中是有一些分歧,但使出下三烂手段,把我撵出亿家的,未必是他。”

燕飞笑了:“我说老哥,你是在唬我,还是宽自个儿的心?事情明摆着,即便方玉斌不是主谋,也是个从犯吧。”

提到这些事,袁瑞朗气血又往上涌,他哼了一声,说:“亿家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我看他们很快就有现世报。”

燕飞不解地问:“我听朋友说,亿家不是发展挺好吗?”

“那都是表象,底下暗流汹涌。你看着吧,很快就有事发生。”亿家股权变动的事,袁瑞朗不便对燕飞说,随口敷衍道。

对于万里之外亿家的事,燕飞并不关心,他说:“他好不好,关我屁事。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袁瑞朗与燕飞的烟瘾都挺大,烟雾缭绕,遮住两个中年男人眼角的鱼尾纹,而那里,藏着他们层层叠叠的故国岁月。眼见夜幕降临,袁瑞朗主动说,换家酒吧来个一醉方休,燕飞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