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可钱从哪里找?

身为山长不得接济点?

不然选你干啥?

武树即便家产万贯,也经不起这么一点点的耗。

可他心肠软,街坊都求上门了,总不能拒之门外。

所以,前些年咬咬牙,决定下海经商。

这辈子当官是没指望了,农工没有出头日,能有希望改变黑风岭格局的唯有经商一途。

别看商人明面上地位低,那都是朝廷给你洗脑的思想,就怕百姓全去下海了,地里的农活谁干?

有点儿头脑的都明白,这年月想要日子出头,只有当官和从商。

当官能可劲的捞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说而已。

从商的但凡能吃苦,脑子灵活一点,走南闯北的溜达一圈,怎么也能混个小财主玩玩。

当年的武树,腰揣千两白银,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就给妻子留下了一点生活费,然后一路北上。

只可惜,还没翻出几座山头,就叫麻匪给劫了道。

两界山王麻子,跟橙心一样,天赋极好,早已打破了关隘。

可他的一生不为成仙得道,只为开一条路,栽一棵树,收点过路费使使。

算是卡了BUG,劫道多年,还没挨收拾。

换了别的麻匪,早就被天道镇压无间了。

武树十分怀疑王麻子有强硬的后台。

不过后台再强硬,他也不敢随意杀人,最多要你身上五成的财货。

所以武树经过两界山之后,腰里只剩下五百两了。

之后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不知道迷了几次路,才堪堪到了塞外。

那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银子,没带中原的土特产,拿什么跟人做买卖?

他心里那个悔啊,即便带两绢丝绸出来,多少也能赚点盘缠回来。

这憨批在塞外待了一个月,连当地的方言都学会了一部分,就是不舍得回去。

一是怕被人笑话,二是一来一回的瞎耽误功夫。

怎么办?

他瞅着草原上奔腾的牛羊。

寻思着中土牛肉稀少,是否可以做个倒爷,从中捞一笔?

相隔千里之遥,肯定不能带处理好的回去,只能整根鞭子,赶着塞外牛羊回去。

一路上那叫一个折腾,不是这头牛跑了,就是那只羊遇到了相好不肯走。

沿路的百姓逮到落单的牛羊,自然不肯还回去。

千里路途下来,不但钱没了,连牛羊也没赶回来一只。

这憨批但凡愿意花点钱找个塞外牧民帮忙,也不至于落得一场空。

回到黑风岭,家里的婆娘刚巧生产,从肚子里出来的是头牛。

咱先不提离家一年多了,你是怎么怀的孕,许是妖怪的怀孕周期不一样。

可武树明明是头正儿八经的熊,家里婆娘也是熊,为啥生出来的孩子是头牛?

武树即便再憨批,也知道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

孩子的亲生父亲,连夜带着婆娘跑路。

武树瞧着空空荡荡的洞府,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一辈子也做过啥坏事,最多也就是小时候拍烂了隔壁翠花家的土炕,可怎么就糟了报应?

难不成是前世的孽债今生还?

他想不通自己真心对待的街坊,视为亲兄弟的好友,为什么会在自己离开之时,给自己戴了那么大顶绿帽子?

他更想不通,曾经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婆娘,为什么连一年都等不了,就算空闺寂寞,不也有小刘备给你使唤么。

历经多重打击,人财两空的黑风大王仿佛一夜间老了几百岁,整天不是蹲在门口晒太阳,就是趴在角落里看蚂蚁。

正事一件不做。

等死而已。

可街坊不能让他死,这是个好人啊,就是憨了点。

能吃百家饭的不仅有孤儿,还有黑风大王这种落魄的中年。

街坊每天都轮流给他送饭,开导安慰。

但人心若是伤了,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治愈的?

所以当沈浪见到他的时候,感觉遇到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人已经没了灵魂。

年轻的妖怪,一路上委婉的跟沈浪说了武树的遭遇。

对于这个憨批,沈浪是有些同情的,但也仅此而已。

“山长,有贵客。”

年轻的妖怪,伸脚踹了两下。

武树身子动了动,没理会,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空。

“三个月了,一直这样,谁说话都不搭理。”

年轻妖怪叹息,为黑风大王感到不值。

沈浪想了想,问道:“有那对男女的下落么?”

他没加狗字,又不是绿的他。

“有,前些天有人在城里见过。”

沈浪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到武树身边,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开始讲诉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叫做萧炎的少年,本该天赋卓绝,惊艳绝伦,可惜一场意外使他跌落神坛。”

“一朝失意,换来嘲讽无数,更叫那未婚妻亲自登门退婚,给予无尽的羞辱。”

“然少年并未因此消沉,反而说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言。”

话到此处,武树无神的双眼似有了些许波动。

“少年定下三年之约,誓要讨回退婚之辱。”

“然未婚妻出身名门,师承强者,所有人都觉得少年之言是个笑话。”

“他只身入江湖,干蛇人女王,上云岚宗主,一颗道心勇往无前,历经磨难,终在三年之后得证道心。”

“三年之约如期而至,少年依旧独身一人,战败昔日的未婚妻,击垮帝国第一号的宗门世家,为自己雪耻。”

“区区少年尚能如此,可有些人遇到一点挫折却萎靡不振,属实可笑。”

沈浪吐出了狗尾巴草,慵懒的起身:“沈某此番前来,是为了给黑风岭一条出路,也为了给黑风大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可惜,某人的心已经死了。”

他回头,朝着身后的赤月咧嘴一笑:“婆娘,你说这样的人,跟一条够有什么区别?”

谁是你婆娘,怎么不加个瓜字了...赤月配合着回道:“大概是没有区别的。”

沈浪更高兴了,双手捧住赤月的小脸蛋儿:“还是婆娘懂我,来,香一个。”

赤月伸手拧住某人腰间软肉,狠狠的旋转了一圈,呵呵冷笑:“还要不要香了?”

沈浪意志坚强,忍着剧痛,挨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回去看我不撕烂你的...袜子。”

赤月无奈的放手,这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胆子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