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386话 努贝尔巴格的丧家之犬 (1+2)(2 / 2)

“进了铁处女, 被扔到海底一万米深处,还过了刀锋桥,与巨蟹战斗, 忍受硫磺淋浴, 在炽热的火山下做矿工工作, 这点程度算什么。”

无论如何, 第一次越狱行动是成功的。

夜之猎犬被记录为死亡,而他也获得了看守的身份。

作为看守更有利于监视波塞冬的动向, 这是一件好事。

彼勒斯一边准备点名,一边瞥了一眼。

书桌和床上堆满了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那是加伦生前每天记录的日记。

本来就很狭窄的房间,再加上几百本这样的日记本,空间更加狭小。

但彼勒斯没有丢弃它们。

反而像宝贝一样对待,仔细阅读并记住了潮湿泛黄纸张上的每一个字。

‘了解下级看守们的日常生活真是太好了。’

加伦的日记详细记录了挤在一平方米房间里的下级看守们的生活和苦恼。

即使号角声已经响起,但距离早晨点名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彼勒斯继续读完了日记。

尽管他熬了一整夜来阅读, 但日记仍然剩下不少。

彼勒斯决定除了无关紧要的琐事外, 只关注重要的信息。

努贝尔巴格的结构和系统,洛日常生活中出现的人物信息,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内容都是关于洛平时的想法、信念以及人性等琐碎和个人的内容。

彼勒斯认为洛的个人记录并不重要,因此并没有仔细看, 但在阅读大量内容的过程中, 还是不可避免地读到了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洛的人性有了一定的理解。

‘……幸好这个人物身边没有多少亲近的朋友。’

洛有着非常狭小的人际关系。

但这使得他能够更加中立、客观地观察他人,并且这些观察都记录在日记中。

罪犯眼中的努贝尔巴格和狱警眼中的努贝尔巴格出奇地相似。

例如, 洛的日记中大部分最后的一句话都是‘想离开这里’。

这感觉就像是在看罪犯的自白书。

‘……看来无论是狱警还是罪犯, 他们的生活环境都很相似。’

彼勒斯环视着狭窄的石室内部。

没有窗户, 简直就是个棺材。

除了没有手铐和铁栅栏之外,与罪犯居住的牢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狱警们也有自己的‘手铐’和‘铁栅栏’。

‘早晨点名! 大家都出来!’

那疯狂密集的点名和工作时间表。

就像看不见的铁栅栏一样, 束缚并操控着狱警们。

控制和管理罪犯的狱警们同样也被系统所控制和管理。

彼勒斯从座位上站起来,合上了洛的日记本。

……或者说, 他试图合上。

‘嗯?’

彼勒斯突然看到了正在阅读的页面的下一页。

从那里开始, 出现了之前未曾见过的内容。

在此之前, 洛一直用平淡而枯燥的笔触记录着自己, 仿佛将自己也变成了旁观者。

但从现在这一页开始, 后面的内容逐渐变得不同。

那是关于基尔科的内容。

‘基尔科画像’这个名字的对面房间的室友是多么坚强、多么坚定、多么伟大、多么值得尊敬,以及多么美丽。

洛的日记从某一页开始, 全部都是关于基尔科的故事。

甚至可以看到画工相当不错的素描。

她月末评价获得第一的故事。

她轻易平息了罪犯暴动的故事。

她是同僚中第一个晋升的故事。

她在剑术比赛中获得第一的故事。

而且,日记最后总是相同的记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想离开这里’这句话后面加上了‘和她一起’。

‘想带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能让她看到我出生的地方的蓝天、无盐的湖泊和平原上奔跑的小动物就好了……’

彼勒斯在此时合上了日记本。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听到的话。

‘大约二十年前吧?有个罪犯强迫狱警做了那种事,之后努贝尔巴格的狱警们对下克上特别敏感。’

‘呃呃呃-呃呃-呃呃- 在那个不光彩的过程中, 一个像副产品一样的孩子诞生了。’

‘像井底之蛙一样的女人,你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吧?当然,被强暴生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踏足地面呢?毫无用处的人类就应该埋在这深海里!’

洛的记录中也提到了这一点。

基尔科是在努贝尔巴格出生并长大的孩子,一个不了解地面世界的女孩。

‘嗯。是单恋吗?还是崇拜?我不太理解这种年纪的孩子的感情。’

彼勒斯低声自言自语道。

虽然在科洛塞奥学院待了很长时间, 但他仍然难以理解年轻孩子们的情感。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

写下这篇日记的洛,以及出现在日记中的名叫基尔科的女孩,都是二十岁的花季。

如果他们不是在努贝尔巴格,而是在地面的科洛塞奥学院上学,会怎么样呢?

基尔科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孩,也许她会成为冷兵器部的首席,甚至可能成为学生会长。

因为彼勒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才能和潜力,以及对进步的决心, 超越了图德、比安卡、辛克莱尔和多洛雷斯。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过上如花般美丽的生活。

有上就有下。

即使没有经历过灭亡的时代,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彼勒斯完全合上了日记本,转身离开了。

他走出狭窄的石室,关上了隔音效果极差的门。

吱吱-砰!

不久,狭窄而臭气熏天的走廊映入眼帘。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潮湿发霉的水苔。

散发着恶臭的海藻,黏糊糊的盐分湿气附着在皮肤上。

天花板上滴落着咸咸的水珠,弥漫着廉价香烟的烟雾。

走廊角落里的狭窄冰柜总是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瞥了一眼旁边半开的门, 看到同僚狱警躺在床上翻阅一本旧色情杂志。

(由于该杂志出版已有六十年以上, 估计其中的模特早已去世)

不久后,到了点名的时间。

下级看守们都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并在走廊上面对面排成了两列。

同住一个房间时,男女之间没有区别。

因为按照努贝尔巴格的规定,性别分为男性、女性和看守这三种, 所以这里所有人都被视为同性。

这时。

“……!”

彼勒斯注意到了一个在一群眼神呆滞的下级看守中,目光尤为明亮的人。

她正是基尔科。

基尔科住在与加尔姆房间对角线相隔一间的地方。

‘只通过记录了解, 现在看到真人感觉有些奇妙。’

当彼勒斯盯着基尔科看的时候。

……啪!

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彼勒斯的后脑勺。

“……?”

彼勒斯回头一看, 发现隔壁房间和对面的看守们正在窃笑。

“喂,愚蠢的加尔姆! 今天又偷看基尔科吗?真是个阴暗的变态。要有点自知之明。”

“整理一下你的仪表。重新找回点自信。别像个邋遢的样子。难道你想让囚犯们轻视你?”

“而且,为什么你还戴着旧名牌?谁把它拿走了?”

“果然像条‘吃屎的狗’。一大早就这样。”

外号‘愚蠢的加尔姆’,或‘吃屎的狗’。这些绰号总是跟着加尔姆。

看过加尔姆日记的彼勒斯当然知道这一点。

‘人类无论在哪都差不多。’

回归前的军队里是这样,回归后的斗兽场学院也是如此。

人类总是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而当这种欺负成为组织内的普遍现象时,反而有助于巩固组织。

因此,当同僚们欺负加尔姆时, 前辈或上级往往默许这种行为。

牺牲一个加尔姆来增强其他看守的凝聚力,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因此,下级看守们今天也毫无顾忌地嘲笑加尔姆。

“今天因为昨天疯狂工作了一番,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既然轻松,不如去欺负一下愚蠢的加尔姆吧?”

“喂,你这个吃屎的家伙。昨晚点名时你为什么不在?连工作都没做。真的遇到麻烦了吗?”

“缺席点名也是违反军法的行为,你知道吗?这样下去你会遇到‘黑舌’的,明白吗?”

这时, 一个正在欺负彼勒斯的人与注视着这边的基尔科四目相对。

看到她那混合着怜悯与失望的眼神,那人嗤笑着喊道。

“嘿! 基尔科! 不来救你的男朋友吗?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在基尔科和加尔姆之间来回扫视。

基尔科眉头紧皱。

“……混蛋们。”

基尔科猛地转过头去。

她的身后只剩下窃笑声回荡。

就在这时。

嘟——

哨声再次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与点名无关,大家都收起了笑容。

不久后, 从走廊另一端跑进来一个值夜班的看守,大声喊道。

“暴动! 暴动了! 一级区域发生了暴动! 紧急调动镇压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