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远脸上的血色褪去,喉咙像被人掐住一般,呼吸都变得不畅。
“你、你……”
“我怎么会知道?随春远,就以你的智商能力,你越是想隐瞒什么,就能越快速的暴露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想先除了萧玮,可能还不会如此。
随春远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全部,有些事甚至比你还清楚,随春远,你早就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本就该死。”
“不!”
随春远慌忙的摇着头,“不,不是我,八年前,我还没到弱冠之年,我只是没能阻止我父亲,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我也不想的,我……”
“八年前。”萧蝶打断了他的狡辩,“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吗?八年前,你父亲在南诏国境内找到了一块极品沉香木,没有那块沉香木,你我不用千里迢迢的进京,没有你这句话,我还真不知道你心有多狠。”
“南诏国路远,除非你父亲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成精,不然根本来不及。”
“我猜,是你们到了南地,你父亲听说了极品沉香木的事,就把赈灾之事交给你,自己去了南诏国。”
“随春远,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旁观者吗?你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弥补不了吗?”
“你这话,可敢对着南地受灾而死的数十万百姓说?”
随春远额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
越是如此,他说话声音却越大,破罐子破摔似的兜出了心底的话。
“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命,就要用我们随家的家产去填吗?我们随家的银子是我父亲挣得,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因为他们就把家产舍出去?他们的命贱啊!老天不管,皇上不管,凭什么让我们随家来管!死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这一刻,萧蝶在他身上看见了后世某些资本家的恶毒嘴脸。
也是,在法律与道德相对完善的现代,资本家也多是黑心黑肠。
更别提这个世道。
这个人命可以买卖的世道。
随家攒下的万贯家财,又怎么能不沾血?
贪心,是刻在他们随家血脉中的东西。
即使平时看起来再风轻云淡,也改不了他们的本性。
“那赈灾的银子呢?”
“只有一百万两啊!你知道受灾的地方有多少吗?你知道灾民有多少吗?那一百万两又够几日开销?那救不了谁的命,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闷响。
栏杆上挂着的铁锁,已经在萧蝶手中落了地。
随春远剩下的话,与牢笼上的禁制一样烟消云散。
他看着萧蝶迈出牢笼,步步向他,眼中只剩下了绝望。
“我知道我欠你良多,可真正弃你们于不顾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你杀我有何用?难道你不是在欺软怕硬吗?”
“这世间人皆是如此,皇亲国戚、世家权贵、官宦书生、商人工匠、还有流民贱奴,一层一层,泾渭分明,我随春远虽然错过,悔过,欺了那些难民百姓,可那些权贵皇族,又何曾没欺过我……”
“行了,别说了。”
萧蝶从地上捡起金簪,继续道:“你用不着给自己加戏,我也从来没说过,会放过皇位上的那个,不过你应该是看不见了。”
“呵、所以到最后,我还是会死在你手里吗?”
随春远如坠冰窟般的冰冷僵硬。
几次死亡,他如今连反抗和逃窜都提不起力气。
他也深知,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难看一些而已。
萧蝶摇了摇头,“其实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什么?”
“自杀。”
随春远苦笑,眼底刚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
“我还是死在你手里吧,作为你的第一个任务对象,死在你手里应该会让你记我久一点。”
萧蝶嗤笑一声,指了指南边。
“对着南边跪下,你的罪,该以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