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瞧你方才回答我时,一脸幽怨,好似颇有不满。”
“也不是。主要是你的灵气太过清神,三万年来都食此,有些清淡。我先前四处逃命流浪时,能保命都不错了,实在没能力让自己只用吸收天地精气就能管饱。吃得杂,味道多,突然换了好东西,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不过我现在习惯了,很喜欢你的气。”
鸢璃说这么多,落在茶溯洵耳里,最烫人的也就“很喜欢你…”这几个字。随着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阿茶的心情也愈发愉悦。
看着她喝完一盅雪鸽汤,肢体动作正满意地表达着对他厨艺的赞扬,茶溯洵回应道:“你喜欢,就最好了…”
屋内气氛正和谐欢快得紧,门外突然传来亓珩的声音,问道:“阿璃,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早膳,裕德斋新出笼的,要尝尝吗?”
茶溯洵朝着门外的方向递去白眼,不满地低声道:“晦气。”
“不必了,阿洵给我熬了鸽子汤补身,我已经吃饱了,亓大人自己吃吧。”
“裕德斋的早膳在帝京很出名的,味道也是排数一数二的,阿璃要不尝一小口吧。”
“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碗鸽子汤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早膳,大人还是拿回去吧。像我们这样的山里长大的人,对吃食的要求不比帝京的权贵商贾那般有追求,尝不尝的…无关紧要,裕德斋的点心听着是吸引人,可只怕撑坏了肚子。”
鸢璃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亓珩,她有阿浔就够了,不再需要他了。同样也是在告诫自己,与温以辞一样的真身的他,只怕连碰一碰,最后难受的,都只有自己罢了。
“那我先给你放屋里,等饿时,叫小厨房再给你热热。今日是望月回归戏班后,第一次正式登台,阿璃若是有兴趣,一起去吧。”
“我答应阿浔今日去河边散心了,今日怕是无空,但,还是多谢亓大人邀约。”
闻言,门外人沉默良久才回道:“那你外出小心,注意防风。”
“多谢大人关切。”
亓珩在屋外站了站,眼巴巴地望着那扇明明关着却进不去的门,眼神落寞。他听出来了鸢璃的语气客气且疏离,摆明了是在与他撇清关系。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成了被丢下的那一个。阿浔那张脸,他的确比不过,但他坚信阿璃既喜欢好看的皮囊,总有看腻阿浔的时候,皆时,万花丛中过一遭,阿璃定知他最好。
给自己一顿洗脑加计划筹谋,亓珩心中阴霾扫去大半,离开时脚步又轻盈了起来,嘴里自顾自地讨论起对策。
此刻,屋内,透过窗缝,阿茶斜睨正离去的亓珩,说道:“瞧瞧,癔症癫病的前兆。”
“阿茶,我们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在人家府里这样说人家不好。”
茶溯洵收回视线,垂首委屈小声碎碎念道:“人家别家,不管哪家都没有惦记别人未婚娘子的道理。”
“阿茶,我们今天就走吧。”
“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我昨夜想了一整晚,豁然开朗。我这一世,可能就剩下一两个月了,情蛊都无法令他爱上我,我留下死磕有什么用呢?除了整日费尽心思,担惊受怕的胡思乱想,我又能做什么呢?与其在剩下的寿命里惶惶度日,等待着结果宣判,而后回天界给众仙神一个交代,那我还不如放手快活,至少临死时回忆起来,会觉得不虚此行。剩下这一两个月,我们回羁望谷,隔绝天界所有眼线,像两个普通凡人那样生活,该有多好。”
对于她的提议,茶溯洵格外赞成。他能保住蚩璃,更能保住鸢璃,但他仍旧怕她今后后悔,不免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不是一时气话?我可以帮你避开天界所有眼线,至少一时半会儿他们察觉不出。但你要想清楚,这样做就等同于你放弃任务成败的最后翻盘机会了,有可能是必败的局面。”
“我自己的任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界的珩槿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将我带进这个困局的,又不是我自己想成神的。我人微言轻,只能为之鱼肉反抗不了他人刀俎相向,已成定局。我拼命才活了这三万多年,活得那么费力,我不能那样浪费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