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你入酆都时日也不算短了,怨鬼当不清净,成厉鬼又没有决心,本来你安安心心当一个乐呵,也没人管你,偏偏多管闲事,现在呢,成了那位手上的筹码,做不做厉鬼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郁荼揭开盖住黑色罐子的布,里面是猩红色的气:“这些戾气,我可攒了好久,现在给你用,都觉得有些浪费。”
“放开我!放开我!”
看清罐子里东西的一瞬间,顾青就剧烈挣扎起来,玄清告诉过她,这戾气入体会将鬼魂强行炼化成厉鬼,届时便只能听郁荼差遣,她光是想就觉得万分恶心。
郁荼自然清楚顾青的想法,前些年听她的咒骂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现下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还觉难得:“放心,要我天天驱使你在我跟前做事,我也觉得晦气。”
猩红色的气顺着郁荼的指尖进入顾青的眼耳口鼻。
“约莫也就一两次吧。”
郁荼看着顾青一点一点安静下来:“你不是很舍不得玄清吗,此事了结之后,你便可以去陪她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主子,成了?”
一叔候在外面,见郁荼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成了。这人跟着我先回屋。你安排下去,将望乡楼看好了。” 郁荼自顾自往前走着,等了会儿,却没见顾青跟上来。
“啧,都被炼化了,脾气还这般倔强。” 郁荼脸上流露出不耐的神色,将那根断掉的黑色绳结拿出,勉强打了个结带在手腕上,手一下收紧。
方才还待在暗室里久久不出的顾青,顺从地飘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顺眼多了。” 郁荼轻扫了一眼,便懒得再看,自顾自地上了楼。
顾青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回了屋,郁荼先到窗边倒了杯茶,喝完定了定心后,取下手上断了的绳结,起身进内室,准备备些东西,尽早修好才是。
刚一撩开帘子,一柄剑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你?” 郁荼心下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叶棠玉从内室走出来,手中稳稳地抓着剑:“郁东家,别来无恙,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郁荼抓着手中的黑色绳结,这人是元婴,要杀她易如反掌,自己现在唯一的一张牌就是在门外站着的顾青。
郁荼稳住心神,勉力从嘴角牵起一个笑:“这剑横在我脖子上,我即便不知道也只能知道了。”
叶棠玉不欲与她兜圈子:“两件事,第一件,将顾青给我;第二件事,你与逐月仙山的玄清是什么关系?”
从叶棠玉嘴里听到玄清的名字,郁荼有些意外,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总是绕不过这个人。
“要谈条件,也得有些诚意,这样把剑横在我脖上,我可怎么说。” 郁荼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黑色绳结重新套回到手腕上。
叶棠玉不吃这一套,手中的剑紧了紧,灵力随着剑刃嵌入郁荼的脖颈:“若你不知,那便没有价值。”
郁荼被灵力灼伤,疼得脸色都暗了几分。
心里暗骂明堂,若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非要逗弄这修士,她怎会落到这这个地步,不如一早就将她交给魔族来得痛快。
“我交给你我交给你。” 郁荼手掌收力,将顾青召了进来,“你要找的是她对吧。”
叶棠玉抬眼看去,之间顾青正低头站在帘子后面。
“阿青?”叶棠玉张口唤她。
顾青听到声响,抬头看她,半晌愣愣出声:“姐姐。”
听到顾青回话,叶棠玉心下稍安:“你没事吧?”
“没事。”
“放心了吧。” 郁荼指了指脖子上的剑,“现在能移开了吧,这剑在我脖子上,我可没办法和你说玄清的事情。”
叶棠玉扫了郁荼一眼,手中结印,灵力化作细小的尖刺,对准郁荼的心口,随即才将剑收回。
“仙子还真是...谨慎。” 郁荼脸色难看。
“说吧,玄清和你什么关系?” 叶棠玉自然没空与她寒暄。
郁荼缓了缓神色:&仙子是如何知道我与玄清认识?&
“你房里的禁制。” 叶棠玉说得简短。
郁荼恍然:“仙子也是逐月仙山的弟子?”
叶棠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下来。
“仙子以为玄清与我是什么关系。” 郁荼唇角重新勾起一个笑意,“与酆都的鬼众相识,又教给我逐月仙山绝不外传的禁制法术,自然是关系匪浅。”
“玄清在逐月仙山历来备受敬仰,我说出我们俩的关系,仙子怕是要伤心。” 郁荼嘴上卖着关子,被衣袖掩住的手却扯了扯黑色绳结。
“玄清生前来寻我,问我借了一物件,那物件能破开你们逐月仙山的护山法器——春云浮岚,她想引酆都的魔族攻山。她啊,是你们逐月仙山的叛徒啊。”
郁荼声音轻轻柔柔,像在说着什么情话。
尾音还未散去,叶棠玉突觉身后一阵阴风,一回头正对上顾青血红的一双眼睛,她一双手泛着黑气,直冲她的要害而来。
顾青要杀她。
随着念头一起,叶棠玉极快地往后一仰,堪堪避开顾青的利爪,此时顾青的状态和叶棠玉曾在暗楼一层见过的那些完全丧失理智的厉鬼一样。
叶棠玉握着手中的剑,迟迟没有挥下,理智告诉她,顾青此时已经没救,但...
不过,没等她多想,便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一道强横的魔气自门外而来,只一击,便将顾青的阴魂击散。
一切发生得太快,叶棠玉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顾青化作碎片,一点点消失在她眼前。
叶棠玉心口一窒,抬头,门外,容与长身玉立。
手上是未散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