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拿银子;撒谎骗人....”叶棠玉,“就吃苦头。”
叶棠玉长相清丽,不笑时总透着股压迫感极强的冷漠,一头黑发用木头簪子挽起,身着窄袖,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小娘子。
再加上昨日两人刚吃了叶棠玉的亏。面面相觑一番后,两个道士老实了不少,胖道士虽然脸色更难看了些,但也不再横眉冷对,瘦道士脸皮先是一僵,随即笑容真切了些:“您问您问,肯定知无不言。”
叶棠玉目的达到,不再拿桥:“你们去闻姑娘家驱妖的过程,讲来与我听一遍?”
“妖?”瘦道士一愣,“我们是去驱鬼的。”
“那便将驱鬼的过程讲来。”叶棠玉没有多纠缠。
“这有什么可说的啊...”胖道士暗自嘟囔了句,接着才别别扭扭地开了口,“就差不多两个多月前吧,闻家的小娘子请我们过去驱鬼,她家的事儿城里人都知道,她娘在城郊意外被劫杀,这小娘子承受不住,人都瘦了一圈儿,没多久就偷偷找上我们说家中闹鬼,请我们去抓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可不是,我们一开始不想接这桩生意的,我们最擅长的还是看相算命嘛。”瘦道士接过话口,“但是,闻家小娘子说了,这事儿办下来了,有重金酬谢。”
“我俩也不是贪财。”胖道士连忙找补,“也是看她可怜,否则给再多钱我们也不会去的。”
找补完后,瘦道士继续说道:“我们接了活,自然是带着看家本领去的。”
胖道士从小摊下面拿出一大堆黄符纸和桃木剑,示意叶棠玉看看。
“我们掐着正午的时候,去布了局,施了法。”瘦道士有些得意,“没两天儿,这闻家小娘子就恢复了正常,不光能出门儿,还直接回了绣坊上工。你看看这是不是我们帮了大忙。”
“可不就是”胖道士显出几分不忿,“这闻家小娘子却不认账,也不给我们许诺好的银子。还找了你来教训我们...”
胖道士声音越说越小。
叶棠玉此时顾不得他们的抱怨:“恢复正常?一开始闻家闹鬼的时候闻姑娘是什么样子?”
瘦道士长叹一口气,拖长了声音:“那自然是——脸色发青,双眼失神,人走起路啊都轻飘飘的。”
“我们一做完法事,这人歇了两天儿,就好起来了,虽然看着还是伤心难过,但人至少是不飘着走了。”
“小仙子,你说说这事儿...”瘦道士装作无奈,“我们真不是去打秋风的。”
“多谢。”叶棠玉被瘦道士的话点醒,从钱袋子里拿出两锭银子,“之前多有得罪。”
胖道士看到银子,眼睛一亮,又艰难地将黏在银子上的目光挪开:“既然你都诚心致歉了,我们既然不会和你计较,这银子也不必....给了,欠银子的又不是你。”
叶棠玉见状没有多说,径直又从钱袋子里拿出点碎银:“我今日就带了这么多,当做致歉也当做答谢。”
说完也没再留意两人的反应,便离开了。
从前她认识的一位大娘说过,给银子这事儿最不能拖,要给就得给得爽快。
彼时叶棠玉刚下山,灵力未受压制,还处在视金钱如粪土的阶段,不懂其中的意思。直到两年后,她灵力被封,成了个普通凡人,干着搬运碎石的行当,好不容易挣点儿碎银,还被管事儿的人压一半时,才懂的大娘语中真意。
道士的话确实提醒了她。
凡人怕鬼,连日受到惊吓,神思恍惚,精神不济,自然也会在体貌上有所体现。
她从小修道,修道者虽也有不少人害怕妖魔,但因炼体、练气以后,固本培元,和凡人便截然不同。
昨晚她来得仓促,又诸事繁杂,便忽略了这一点。
闻清开始的惊慌失措是真,但回神之后,她对自己的好奇,对道士骗钱的怨念...她的情绪恢复得太快了,压根不像普通凡人处于长期受到惊吓的状态
所以,闻清一定说谎了。
可为何要说谎?
想到闻清力邀自己在今夜共同前往城郊荒地,叶棠玉敛下眸中疑色,或许马上就会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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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你想杀人。“
无暮城的这座酒楼建在江边,容与独自临窗,凭栏远眺,如今日渐西斜,余晖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桌上是一壶清茶。
茶杯中映着叶棠玉未散的虚影。
“你想杀了她。”容与灵台处的魔魂发出怪异的讥笑,“她行事说话几乎和那个小修士一模一样。这百年来,你的杀意第一次这么纯粹。”
容与看着江景,眼带厌倦。
身体里的灵脉悄然逆行,灵力从金丹处一路往上,直达灵台。
“疯子——”魔魂破口大骂,灵力与魔魂相斥,只会两败俱伤
细碎的刺痛自灵台处一点点蔓延自全身。
容与的唇边溢出血迹,长睫微颤。
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