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她只能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桑泰只给了她这一个有毒的丹药。

事到如今,她只能遵照桑泰的意思。姜念遥是做婢女的装扮,因为带上了一层人皮面具,所以她的面容和北地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军营当中的人没有给她太多关注,她顺利混入其中。

北狄王果然如桑泰所言,不常居住在这个地方。姜念遥隐藏在其他的仆婢当中,她行事谨慎,举止小心,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出异常。

为了安全起见,桑泰没有经常见她。

她就像其他的仆婢一样,平日里做一些杂活。北狄王伏真并不昏庸,治军严明,所以军营当中纪律严格。

军营的生活比不上京中,但是姜念遥颠沛流离几个月,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天,家里原本以为她还要在这里过更长的时间,或许此生都难以回去。

她开始想办法,想要逃离这里。

姜念遥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看人待物都已经更加敏锐。

来到这里的第四天,她就发现了北狄军营当中管理的疏漏之处。

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军营当中有很多伤患,被掳到这里来的很多中原人也有不少死亡的。若是能被当成死尸,那么就能被运出营外离开这里。

再过一日就是死尸集中运出营的日子。姜念遥找了机会故意装作重病。这里的仆从好买通 ,但好在伏真还不在这里,搬运尸体的仆从觉得晦气,并不会仔细检查每个尸体。

等再过几天伏真就会回来,到那时管理更加严格,姜念遥觉得这次运送尸体出去应是离开这里最好也是唯一的时机。

结果就在这时,她偶然在营中遇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

一听他说话,姜念遥便知他是夏国人。

这孩子身受重伤,姜念遥遇到他的时候正是黑夜,周围很暗,只能听见那孩子虚弱的呻吟声。

他浑身是伤,满脸是血,姜念遥走近时被吓了一跳。

旁边有仆从踹了他一脚,离开前向姜念遥闲聊这孩子的来头。

听说这孩子是从北帝掳来的败军,在这里受了很多欺负,还得罪了带兵的将军,被人针对,今日差点被打死。那将军不许任何人帮这孩子,想让他今日死在这里。

若是将他扔在这里不管,不用等到天亮,他就会死在这里。

姜念遥慢慢靠近他,看到在黑夜里他那如同小兽一样,目光中充满血性和敌视。

哪怕濒临死亡,他也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绝不服输。

姜念遥心中一软,她去求了与她一同在王帐中做仆从的医官。因为这两日姜念遥都在装病,所以她去找医官询问是否有药的时候,医官并没有多怀疑,直接给了她。

姜念遥趁着黑夜将救命的药喂那孩子吃下,给他包扎好伤口,又捂住他的脸,将他藏在死尸堆当中一起运出军营。

这孩子长得又瘦又小,只要遮住他夏国人的样貌,根本不起眼,藏在里面不会引起人们怀疑。

姜念遥找到运送死尸出营的人,主动提出要帮忙,又说自己这两日生病没有吃饱饭,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两块饼。对方没有怀疑,正好觉得运死尸太过晦气,直接答应了此事。

姜念遥将那两块饼藏在了那孩子的怀中。

只是,运送死尸离开军营一向需要两个人。除了姜念遥外,另外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仆从一直盯着她,姜念遥无法趁机逃走,只能将那孩子冒险送出营。

她趁着夜晚将孩子偷偷藏在死尸中准备运出去,又与他说好,让他在天亮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就在此时,她听见那孩子虚弱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另一个仆从还在一旁忙碌,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姜念遥心中微微叹息,没有说自己真实名字,只说自己叫桑榆。

那孩子接着昏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

姜念遥趁着夜晚将他运出去。

当她与另一个不同回到军营中时,天色还未亮,听说北狄王伏真今日午时就要回到军营中。

姜念遥心想,她恐怕无法离开这里,此生再也回不到京城。

她没想到事情的转折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这一天的午后,姜静瑶才刚听说北狄王伏真已经回军营。

她心中正忐忑该如何将那颗丹药放在伏真的饮食当中。她这两日虽然认识了负责伏真膳食的仆役,但是这里管理严格,她觉得自己很难找到漏洞。

就在她万分纠结时,伏真回了王帐,还未坐稳,外面一阵喧嚷,有人喊大喊敌军来袭。

直到敌人一直攻进军营之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敌军,只是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

他英勇善战,竟一人提着一把刀一直攻到了王帐外。

北狄王伏真提起刀就往外冲。

见到敌人出来迎战,骑在马上的少年冷笑一声,大喊一声:“我今日就是来取你性命!”

躲在帐中的姜念遥,原本害怕,可听见熟悉的声音又惊又喜地往外看。

她看到了江不回。

少年骑在马上,衣袍和脸上已溅上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血,眼神凌厉,如同呼啸刺出的利剑,单是气势就已经压住了北狄军。缀着珠玉的白色发带夹杂在墨色发丝中随风飘扬。

姜念遥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江不回要杀的人竟然就是伏真!

姜念遥下意识想要跑到他身边。但她立刻顿住步子,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躲在这里没有敢出去。

她怕江不回误会她是北狄的帮手。

直到躲起来后,姜念遥才意识到她现在带着面具,江不回根本认不出她。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角落里看到北狄王伏真大喝一声迎战上去,看到江不回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