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2 / 2)

崔鸳只能弃马改为步行。他低头借着淡淡的月色,看向怀里的人,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抹异常的潮红,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抹慌张:“鸯命?鸯命?”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推搡了两下,见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又把手探至鸯命的额头。滚烫的触觉,让他全身都紧绷起来,他尽力维持声音里的平静,却还是泄漏了一丝慌张:“阿姐?阿姐?”

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他用另一只手,轻触了鸯命背后,左肩上的伤口,只摸到一手的黏腻,借着淡弱的月色,他把手举至眼前,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不再犹豫,他把鸯命从马背上横抱下来,又迅速避开那支箭矢,把她背到了身上。开始朝山的另一边跃去。

涌入密林中的黑衣人,立即停下脚步,为首的黑衣人,想要闻声辨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密林的地貌,抬手指了个方向,率先奔过去,身后的黑衣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步伐。

众善寺的轮廓隐没在夜色中。簌簌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寺里的庭院中。

崔鸳看了眼身后的密林,林中纷杂的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不断靠近。他用力拖了拖身上的鸯命,怕她掉下去。又抬眼望向众善寺耸立的围墙,正打算翻过去的时候,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陈夫子端着砂锅,从门里泼出了些许药渣。

崔鸳对上她那双吊梢眼,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

陈夫子已经快速扫了他两眼,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鸯命,紧接着,又像是有所察觉,侧耳听着密林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表情讶异,赶紧让出身边的位置,招手示意崔鸳赶紧进去。

崔鸳微微颔首,迈上台阶,从后门走了进去。

陈夫子左右张望两眼,迅速拴上门闩。绕到崔鸳身前,一言不发,开始为他带路。

崔鸳启唇道:“多谢。”他的嗓音有些喑哑,在昏暗的月色里有些明显。

他偏头看了眼,趴在他肩头,双眼紧闭的鸯命。眉宇间染上一丝急切,他忍不住脱口低声问:“寺里可有僧医?她。”他转回头,看向在前面专心带路的陈夫子,继续道:“她肩上受了伤。”

陈夫子带路的脚步顿了顿。语气平稳道:“跟我来。”

她没有询问二人为何会在众善寺的后门,也没有指摘二人俱是未婚为何肌肤相亲。往日她在敬贤女学给人的刻板印象,全部消失不见。

崔鸳也没有过问为何她一介女子会在众善寺里,手里还端着个砂锅。

陈夫子领着崔鸳和鸯命,借着月色,穿过没有半点烛火的后院。从一道月亮门进去,走过穿堂。远处渐渐有了灯烛的亮光。又从几间,飘散着阵阵饭菜香味的屋子外,绕行至众善寺的客寮中。

众善寺是太宗皇帝立朝时钦定下的皇家寺庙,一直以来香火鼎盛。寺内的主持已逾古稀之年,佛法高深,心慈可亲,受百姓敬仰。除了皇帝会在一年的特定时间中,在此举办法会外。有远道而来的外地香客,也会借住在此。

客寮男丁女眷分开,一般当家主人是住在院子里。下人们则住在后面的一排后罩房里。

但是如今已过去烧香拜佛的旺季,客寮里空荡荡的。只有廊下的灯笼发出幽暗的光辉。

陈夫子径直走到那一排后罩房前,脚步踟蹰,深吸了两口气,迈步来到最里间的屋子门前。相较于院子里冗长的黑暗。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明显有人居住。

灯烛点亮,闭锁的窗子里,显现出一道瘦弱的人影来。极低的咳嗽声,从夜色里传来。一声一声,昭示着主人的不适。

崔鸳跟着陈夫子的步伐,目光从一旁几个架子上移过去。架子虽然是空的,但是仍旧散发着阵阵药香,很明显,是用来晾晒药材。他神色微动,看了眼前面的陈夫子。

陈夫子端着砂锅的手微微收紧,又忽然想起什么,抽出一只手把袖口的褶皱抚平。才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道:“洛哥,我回来了。”

窗子后的人影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略微一僵后,立马吹灭了烛火,没有回应陈夫子的话。

陈夫子像是早有预料,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低声道:“你为什么总是避着我?难道你之前对我的情谊都是假的吗?为何你要去在乎他人的看法。”话落,她脸色一白,不死心地上前敲了敲门,喃喃道:“你该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你。”

一缕头发散落在她脸颊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