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见状,便要同行。
他的目光定在缓缓走出来的鸯命身上。鸯命身穿浅葱色百褶曳地裙,裙摆拖在地上,有些脏污。她垂着头,步伐轻缓,发簪上的流苏轻轻摇晃。面庞沉静,姿容明秀。不点而红的唇痣,翕张之间透出一股巧妙之美。
“娘,您慢点。”
鸯命喊了几声,都不见谢辞动身。他心里暗暗长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也想过把蛮蛮许给他,可后续又发生了这种事。谢辞已非做女婿的绝佳人选。要是把蛮蛮许配给他,才是真的把她推入了火坑。
谢辞目送着鸯命踏上马车。朝鸯文礼拱了拱手,才动作潇洒地翻身骑上自己的马。这匹马,浑身亮丽的枣红色,双眼神采奕奕,四肢也粗壮有力。谢辞本就生的更大,这下更是被衬托得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他拉住缰绳,一言未发。那马儿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嘶鸣一声,十分有灵性的跑起来,方向直奔不远处的官道。
鸯文礼无奈地笑笑,踏上车凳,进了车厢里。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便骨碌碌向前行驶。
踩着晌午的饭点,一行人回到鸯府。
灶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几名厨娘和下面帮工的婆子,得知庄子上发生的事情,恨不得连两条腿都抡起来炒菜。力求做到最好,菜色要鲜亮悦目,口感要脆嫩得当。就怕这时候出了差错,惹恼主子,大发雷霆后把他们转手卖出府去。
鸯命怕耽误下晌的赴宴。只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筷子,惹得鸯文礼看了好几眼。
鸯文礼身子一侧,关切道:“可是今儿这厨娘做的菜不合胃口?”他快扫了几遍桌子上的菜,也觉得有些兴致缺缺,也放了筷子。
今儿这菜,确实有些不合胃口。
他这话一出,下面伺候的几人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鸯命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发闷。她摇了摇头,觉得嘴巴里发腻,偏过头让竹茹给她倒一盏热水。
“今日厨娘做的比往日都合胃口,只是我心情低落。所以用不下太多,你就别为难她们了。”她擦了擦手,接过竹茹递给她的热水。
说是热水,其实已经不算非常烫。是早就已经晾凉的凉白开,重新兑了一些滚烫的热水进去。鸯命要饮的时候,刚刚好。
她啜了几口,冲淡了嘴里的黏腻之感。
那股低落的情绪也缓解不少。她放下茶杯,擦干净嘴角的水渍,和鸯文礼商量道:“爹,一会儿我要去韩府一趟。韩钰的母亲办了个赏菊宴,韩钰之前就邀请我过去。我也想问问您的意思,毕竟您和韩首辅如今的关系,受着许多人关注。”
她之前不知道情势的严峻,现在知道了,还是决定问问她爹的意思。免得不知情间,做了他人的靶子。
说起这事来,鸯文礼也觉得有些新奇。
昨日韩廷徵那老东西命人送了封信笺给他,他还当是什么。漫不经心地撇在一旁,门房见他没有打开,还着急起来。特地和他说明,说是韩廷徵让人转交给他,一定要他亲手打开。
打开一看,眼珠子差点没脱眶而出。信里,韩廷徵常用来弹劾他的行书,熟悉又让人憎恶。不过内容,倒很有意思。说是他的嫡亲孙女,要请他女儿过府赏花。上一辈的恩怨抛开不谈,希望他能允准。
他当下就把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可笑,他像是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人吗?
“你去吧,我允了。只是出门在外,注意仪态,别给你爹丢脸。”他大手一挥,直接答应下来。又接过茶盏,补充道:“若是有人敢欺辱你,你也不要怕。尽管放手去做,万事有你爹给你兜着。”
“真的?”鸯命嘴巴维持在微张的状态,迟迟合不拢。她是头回见他爹,做他不乐意的事,还这么爽快的。
她甚至怀疑今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鸯文礼一瞪眼,耐着性子道:“当然是真的。怎么?你还怀疑你爹不成?”他又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和鸯命分析道:“那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