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鸯命抬步走过去,在几人中间剩的那张位置上坐下来。她死前,与书院同窗的关系并不融洽,她们视她为眼中钉。如今颠了个个儿,她身边的几人,虽然不是每张都是熟面孔,但是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倒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鸯命,你还好吧?”齐刘海的姑娘,身材瘦小,脸露关心。

“是啊,池水冰凉,别等下着凉了。”一旁瓜子脸的姑娘,弱弱地说道。她的身量苗条适中,神态里带着丝天生的谨小慎微。

“你说的什么话呢?鸯命福大命大,这水又不是寒冬腊月的水,怎么可能着凉?”略显刺耳的声音横插进来。

瓜子脸的姑娘闻言,立马涨红了一张脸,支吾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她。”

“行了,你就别逗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禁逗。”齐刘海的姑娘一拳捶向身旁的高个姑娘。“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鸯命看了一圈,心下一想。几人的关系就清楚了。

齐刘海的姑娘名为顾珠玉,是万通伯的嫡孙女。高个的姑娘名为孙逐燕,是太常寺卿的嫡次女。而瓜子脸的姑娘是她爹的下属吏部侍郎的庶女,名为章绾月。

“我没事,劳你们记挂。”鸯命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随即看向齐刘海的姑娘,郑重道谢:“珠玉,先前多谢你帮我。”

这下顾珠玉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耳廓微红,含蓄道:“没事”。

一时舞乐之声响起,气氛再度活络起来。

鱼贯而入的宫婢,人人头戴花冠,簪着鲜嫩的桂花,手托银盘,裙袂翻飞。

长公主清了清嗓子,笑说道:“这是本宫央求前任尚膳监的首席研发的新宫饼,本宫早些时候已经尝过了,与平时吃的大有不同,你们尝尝。尝完可要给我个反馈的。”

侍奉在旁的女使,立刻拍了拍手掌。

宫婢们便将托盘中的碟子逐一摆放在众人身前的案几上。鱼纹银碟中,各色造型的宫饼,精巧夺目,垒在一起。居然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众人赞叹不已,又齐齐道过谢后,才开始品鉴。

忽然间,穿一袭烟粉褙子的俏丽少女从游廊间碎步而来。

身形婀娜,灼若芙蕖。她甫一见到长公主,就款款下拜,举手投足间透着良好的教养。

“钰儿,不必多礼。怎么迟到了这么久?快到姨母这里来坐。”看着面前知礼的少女,长公主露出满意的笑容。

“姨母,母亲非不让我来。”韩钰嘟着一张嘴,一派小女儿的娇憨,她上前挽住长公主的胳膊,亲昵地道:“我对她说,我想您想得都快犯相思病了,她才放我出来。”

长公主被逗得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这外甥女,自幼就得皇帝的喜爱,破例封她为长宁郡主。更是与晋王家的赵懿自幼定下婚约。

“你呀你,就会哄我开心,我还不知道你。你这是知道我这儿有吃的,闻着味儿才过来的,平时这么不见你想起我这个姨母?”长公主抬手刮了刮韩钰的鼻子,板起一张脸佯装气恼。

韩钰一边心虚地垂下脑袋,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去窥视长公主的脸色。

一时间,期期艾艾说不出句完整话来。

在座的官夫人都被她这幅模样逗得不行,想笑又碍于场面,只能憋得难受。

“呵,看她那做作的样子就想吐。”耳边,孙逐燕的嘲讽声小声响起。

“谁让人家有个好命呢?”顾珠玉的一双细长眼里也藏着嘲弄。

“有个好命又有什么用,有好命没好运,你看看陛下这段时间还待见她吗?”孙逐燕的话里有些阴阳怪气

鸯命理了理记忆,正纳闷韩钰怎么突然变成长宁郡主了?冷不防耳朵里钻进这两句话,她撇眼看见章绾月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

脑子里仿佛闪过一个画面。曾经的她就和现在的韩钰一样,对长公主多加仰赖,肆意横行,同窗们对她也十分不喜。

这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这团乱麻,她好像越理越乱。

“这,韩钰有那么受长公主喜爱吗?”她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试探着开口问道。

孙逐燕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这是从鸯命嘴里说出来的话。

倒豆子似地一下说了个干净,“岂止是喜爱,长公主自己无法孕育,所以对她这个亲外甥女格外疼宠。陛下视她为祥瑞,据说出生时引来百鸟争鸣,长公主自然也爱屋及乌。只是她刁蛮得很,总是摆着架子,不爱理睬我们这些人。”

“平日你不也很厌恶她么?今天是怎么了?”孙逐燕感到很不解。

顾珠玉和章绾月也一脸茫然。

这,这明明和之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之处。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难道她最终的结局会在韩钰的身上重演吗?那阮云娘和赵懿呢?又在哪儿?

鸯命看着眉眼生动的韩钰,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记忆里的她豪横不知天高,确实不将这些同窗放在眼里,一是她不喜读书,看着脑袋就晕,所以经常逃学,而同窗们大都老老实实坐着听课,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二是她经常出入宫闱,得了什么赏赐,就喜欢献宝似的戴在身上,当然也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那时候的她没有明白,藏拙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