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不该万不该,顾念旧情,把人从驿站领回来。
更不该对自家姑娘抱有任何期待。
她是猪油糊了心。
不然不会半夜领着人,一脚踹开他的房门,把未来夫婿丢给他后,拍拍屁-股,跑得比谁都快。
“昭昭,等你阿娘回来后,我绝对会让她捡点女规女训教教你。”
免得成天像是刚放出山的野猴子,不得正形。
什么大头乌龟?她认猪头就够了。白昭昭在天还未大白时,就拉着人往猪圈里赏猪悦目。
“知微,你看,快看,这些都是我养的猪崽子。”
她推着阮知微站在猪圈前,手臂一挥,大有指点江山的意味。
“他还看什么,看身边这头猪还不够吗?”白骡子语气不快的斜睨着白昭昭。
活生生的缺了个大心眼。
不知今天的猪脑子多不多,不如他们一人一个,好吃脑补脑。
“阿爹,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
她只是憨直,又不是痴傻。
白昭昭对着阮知微努了努嘴,一脚踩在黄泥堆成的土栏上,正等磨刀霍霍向猪崽。
“知微,你瞧瞧,看哪只入了你的眼。”
正好她需要找个冤死猪,就不知今天哪只得舍生取义了。
“昭昭养的每只都是极好的。”阮知微又装虚弱的靠在她的身上。
不如都宰了。
他看着挤在墙角一隅的黑皮土猪们,满脑子都是此起彼伏的猪哼声。
一声又一声,吵的人脑壳子疼。
眼一闭。
立马阎王大点兵,点猪,猪死。
“就这只吧。”
就它吵的最凶,赶紧灭了口,放生了他的耳朵。
“哼?!”
肥头大耳的黑皮大猪想都没想到,会被一眼相中,一脚就要飞踹眼前的笑脸虎。
“眼光不错呦,这只俊的很,我本想留着做年猪的。”
身子一往前,她单手擒拿下两只猪蹄,用力一甩。
一头黑黝黝的大肥猪闪亮登场,顺势飞趴至前头的大木桌上。
没等它回神,就一声凄厉的猪嚎,告别了猪生。
手起刀落,一头硕-大的猪身被人开膛破肚。
满肚子喷洒出的鲜血,稳稳的落到红木盆里。
“这杀猪得快,刀子得稳。”
她玩转着手中的屠刀,星星点点的鲜血溅落脸庞。
“你瞧,就那么简单。”
明晃晃的屠刀划下,伸手一捞,满手都是腥红的内脏。
她仰起头,对着阮知微笑眼盈人。
许是从未见识过,如此血腥的杀猪场面,阮知微扶着墙角走来。
一股腥气入鼻,险些把今早吃的清汤寡水一并给吐了出来。
“昭昭,好生威武。”他笑的温柔,看不出半点牵强。
“那是,你不如凑近点,看我怎么送猪上西天。”她这一张嘴没遮没拦的。
举刀抬手就要叫阮知微凑近点,好生瞧瞧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可得了,还送猪上西天,你再让他凑近点,就可以送他上西天了。”瞧那脸蛋白的跟裹了粉似的,白骡子拦着不知死活的,非得听话的阮知微。
“她叫你一声,你就应?”他这个耙耳朵都不见有他听话。
白骡子索性给阮知微支了个矮凳,让他坐在一旁,帮着刮毛、清蹄。
不消一会儿,活活的刮出一只黑里透红的大-肥-猪。
“你这手艺比我婆娘可好太多了。”连难以清理的猪耳朵,都能刮洗的干干净净。
白骡子半蹲在旁边,对阮知微分毛必揪的精细啧啧称奇。
不愧是世家子,做什么都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