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宜妃娘娘去世的时候,十一皇子才七岁啊,按理说皇上应该给他再找一位养母的,一个七岁的小皇子在宫中怎么生活?”沈妙合嘀咕道。
她虽然没进过宫,却也听说过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十分严重,那些没有宠爱位份低的嫔妃,以及没有生母庇护年幼的皇嗣们,其实过的都不太好,被其他嫔妃皇嗣欺辱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就连得脸的太监宫女都敢给他们脸色看。
皇上日理万机,每日朝政上的事都忙不过来,如何顾得了后宫所有人?平日里也只有得宠的妃子和受重视的皇嗣能被他多看上几眼罢了。
从前皇后身体好的时候倒是能遏制的住宫中这种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行为,奴才爬到主子头上这种事倒也不常发生。后来皇后病来如山倒,自顾尚且不暇,再也没有精力庇护其他人了。而那时协理六宫的是宁贵妃,她自己就是那等喜好欺负底层人的人,在她的带头下,宫中霸凌的风气愈发的严重,那些位份低的嫔妃和他们的孩子,在宫中的生活甭提多艰难了。
十一皇子是运气好,虽然没了生母,但外祖一家能靠得住,宜妃生前在宫中广结善缘又拥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宫人,这才在死后也能继续保护儿子。
叶广生低声回答儿媳的提问,“宜妃生前和皇后的关系最好,她走之前将十一皇子托付给了皇后,皇后也是信守承诺,将十一皇子带到身边抚养。两人一个没有子嗣,一个没了生母,凑到一起倒也渐渐生出了母子之情。”
“可惜皇后自己就被宁氏算计,收养十一皇子后没多久就病倒了,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她自知无力再庇护十一皇子,也害怕将病气过给小孩子,便让十一皇子回了从前宜妃居住的宫殿。可怜十一皇子小小年纪,就被迫一个人生活,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沈妙合问道:“皇上就没想过给十一皇子再换一位养母?宫里多的是没有孩子的女人。”
叶广生摇头,惋惜的说道:“十一皇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小就没了生母,皇后这个养母又病重,他渐渐变的有些自卑又沉默寡言,并不讨皇上喜欢。宜妃刚走的那会儿,皇上可怜十一皇子年幼丧母,对这个儿子还颇为关照,但随着十一皇子越来越胆怯躲闪,皇上也可能是觉得这个儿子不成器,便逐渐疏离了。”
“哎,皇上的儿子实在太多了,十一皇子不在皇上面前表现,自然会被其他皇子取代。真是可惜了宜妃生前给十一皇子拼下的那么好的开局。”叶广生无不唏嘘的说道,“十一皇子是个很好的孩子,若是就此埋没,着实不应该。”
沈妙合从容一笑,自信的说道:“没关系,他遇到了靖琛。”她对自己的丈夫向来是有十足的信心。
“是啊,他遇到了靖琛。”叶广生也呢喃了一句,与沈妙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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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莳为尽地主之谊,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解数招待叶靖琛和沈从山,生怕怠慢了“贵客”。
他自己拿出银子置办了一桌酒席,虽然只有三个人吃,但菜式却异常的丰盛。
三人落座后,齐元莳搓了搓手,有点紧张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御膳房挑最好的来做了,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如果不喜欢再让他们加菜。”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紧张和讨好,似乎是很怕自己的这次请客不能让叶靖琛满意,叶靖琛之后便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叶靖琛有些心疼的看着齐元莳,他了解宫里的规矩,每日嫔妃和皇子们的膳食都是按照份例来的,也就是说御膳房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想要单独吃些别的就要让小厨房单做,而这是要自己掏钱的。
齐元莳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御膳房不会倒贴他,他置办这么一桌子酒席肯定需要添不少的钱。想他堂堂一个皇子,一言一行尽是小心和讨好,如此的不自信可见平日里活得很艰辛,他还那么小就将“卑微”这一套练的如火纯青,是遭了多少的罪、受了多少的欺负,才练就了这份“本事”?
本来叶靖琛还有些内疚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就将这个无辜的孩子拉入夺嫡的浑水中,因为这条路的前方并非一片光明,在前路等着他们的,可能是危险和死亡。
然而看到齐元莳活的如此辛苦卑微,他反而庆幸自己的决定,也坚定了要带着齐元莳一路拼下去的心。就算前方有无数的危险和艰难等着他们又如何?就算他们可能会死又如何?堂堂男子汉,活的就是一口气,他相信如果可以选择,齐元莳也不会愿意如此卑微的活着,那应该也不是死去的宜妃想要看到的儿子的未来。
叶靖琛看着齐元莳,心里默默的说道:十一皇子,我将要带着你走上一条满是荆棘险阻的路,路上很危险,前方有死亡的阴影笼罩。但是请你相信,只要我们闯过去了,你的人生从此就会柳暗花明,你的未来便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