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衣柜里的沈妙合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浑身都是冰凉的,身上出的冷汗几乎将衣服湿透,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
唯独耳朵还能用,将外人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她死死的咬住手背上薄薄的一层肉,咬到出了血,口腔里满是鲜血的味道,可她感受不到疼痛也察觉不到血腥味。
她的大脑不能运转,只能拼命的记住听到的每一句话,等待以后再来思考。
黑衣人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庄毅的猜测,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没想错,主子是打算事成后除掉小侯爷,不,或者说是除掉叶家。”
庄毅张着嘴巴几次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觉得喉咙和嘴巴都是干的,连挤出一个字都费劲。
缓和了一会儿,庄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能问为什么吗?”
黑衣人犹豫了起来,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庄毅,思考了片刻,他开口道:“要除掉小侯爷有两个原因,一是主子觉得小侯爷有了反心,不再那么乖乖听话为他所用,主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可控制的属下,向来都是宁错杀不放过,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二是主子不会放过五皇子,一旦主子登基,最想要除去的,就是五皇子,但他们到底是亲兄弟,手刃亲弟弟,会影响主子的名声,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合理的罪名给五皇子定罪,到那时你收集的那些五皇子和小侯爷密谋的证据,就是他们谋反的罪证,有了这些罪证,主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五皇子而不会遭世人诟病。”
“至于除掉叶家,原因只有一个,叶家近百年来太过风光了,功高震主,是每一位皇帝都不能容忍的,叶家又除了叶靖琛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如果叶家继续风光下去,怕是大凉后世的皇帝睡觉都睡不安稳。其实除掉叶家不是主子的意思,当今圣上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在位时或许办不到,明里暗里提醒过几位皇子,将来无论是谁继位,都要铲除叶家这个心腹大患。”
庄毅听后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很欣赏小侯爷,他是个人物,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大凉、为百姓着想,若他日后仕途顺畅,成就一定很了不得,位极人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惜了。”
“我懂你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欣赏他,但别忘了你我的主子是谁,我们要忠于主子,主子说除掉小侯爷,我们就得照办,否则主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黑衣人感慨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似乎是想到了主子那些非人的手段,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你回去告诉主子,我会做好我分内的事。”庄毅不再废话,因为这时他们都听到驿站外面传来了喧闹的说话声和走路声,看来是叶靖琛等人回来了,他慌张的推着黑衣人离开,仔仔细细的关好了房门,假装没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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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靖琛和沈从山在灾区忙了将近一天,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
不过回来的路上,沈从山一直对着叶靖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叶靖琛很是莫名其妙。
“你这一路上到底在笑什么,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进入驿站和其他官员分开后,两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叶靖琛实在没忍住问道。
沈从山嘻嘻一笑,神秘的说道:“等回了房间你就知道了。”他知道按照沈妙合的安排,这会儿已经做好了长寿面等在房间中,等着给叶靖琛一个惊喜了。
二人很快回到房间,推开了房门一看,顿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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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合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来,又是如何出来的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离体而去,唯剩下一具躯壳,在不知名的力量推动下,从衣柜里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她茫然的站在房间中央,双眼无神的盯着那碗长寿面,呼吸渐渐的平稳,意识也逐渐的回笼。
右手的手背被她的牙齿咬的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肌肤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就连她的嘴角也沾染了献血,嘴唇红颜的仿佛涂了最艳丽的胭脂。
她感受不到疼痛,品尝不到满嘴的血腥味,甚至感知不到整个世界的存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喊着——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相。
终于明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上一世和这一世的谜底全部解开。沈妙合只觉得脑子里仿佛在山呼海啸,无数的念头和声音不断冲击着大脑,导致她眼前阵阵发黑,几次都险些晕厥过去。
她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叶靖琛一直都是四皇子的人,但四皇子察觉到他的不安分,于是设计派他去五皇子身边做卧底,再暗中让庄毅收集证据。
上一世,四皇子如愿登基,新帝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掉和自己争夺皇位的弟弟,于是庄毅收集的证据派上了用场,他可以给五皇子按上一个意图谋权篡位的罪名;他又早就对叶靖琛心怀不满,欲除之而后快,而且听从了先帝的遗愿准备对叶家下手,那些证据正好可以顺势治了叶靖琛和叶家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