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如此想,倒也不是了,有些坎坷,不过是老天历练着,这样以后得了舒心日子,也才会珍惜,那一直舒心的,自己找了不舒心的事之后,也才会怀念以前的日子,若是还能找回来,也才会珍惜不是?”
“你倒是满肚子大道理,竟也有些意思。阿诺,你过去是怎样的呢?我竟从没有问过你,你被卖到我们家之前在哪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呢?”
“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从小家里穷,父母又不懂节制,想要男孩儿,接连生了好些女孩儿,便都卖了,我已经不大记得我的父母了,倒是对一直教导我的嬷嬷还有些印象。”
“你是哪里人呢?你嬷嬷待你好吗?”
“我是北边人,嬷嬷待我很好的,后来我和她走散了,便再也没见过了……小姐,别管我啦,现在我就是最幸福的,你待我也很好,我很知足的。”
“小蹄子,你倒会溜须拍马。”
“小姐,你终于笑了,我都担心死了。”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也习惯了,时间久了,也便淡了。”
“是啊,没什么是时间治不好的,等过了百年,人也没了,自然便也好了。”
“你咒我呢?”
“没有!这段日子,便由阿诺陪着小姐吧。”
子昼明白妙清,也不强求再见最后一面,因着汴京那边情况危急,便与承简连夜骑马,星夜兼程。
到了第二日,妙清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干巴巴的,脸都皱了。
“妙清,昨晚没睡好吗?”长林见妙清脸色不大好,便问道。
“嗯,不大舒服。”
“那正好,今日早饭是清粥小菜,赶紧趁热吃了,我看你脸色发青,吃了便回去歇着吧。”
“好,谢谢长林。”
长林年纪和妙清相仿,他人又活泼爽快,混熟了之后两人便也直呼其名了。
“你大哥呢?”
“我哥一早就去山里了,要采些新土来。”
“长风哥真是心里眼里只有烧瓷。”
“是啊,哥他是个呆子。”
“你又浑说,一会长风哥听说了,看打你不打。”
“你不说,谁知道,要是哥知道了,我就找你算账。”
两人开着玩笑,吃了早饭,便散了。
妙清这几日本就心神不宁,吃得也不规律,睡得也不好,突然吃了好些白粥,肚子里暖了,一回屋便想睡觉,可这一睡,便直在床上躺了半月。
原来她本就在那晚受了风寒,只是一直神经紧绷着,反倒没发出病来,等子昼和承简一走,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反而病来得猛烈。
捱过了两周,妙清才将将可以下床了。
这一病,倒是让妙清走出了哀伤,病好时,她竟感觉子昼的离开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过子昼和承简走了,妙清确实也觉得日子无趣起来,长风是日夜与窑口为伴的,长林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成日里妙清也只得厚着脸皮,跟在长风身后研究烧瓷了。
不过妙清老早就被小程哥历练地十分有耐心了,既然当下也无事可做,她便决定沉下心来,好好学着烧瓷器。
长风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心思却极细腻,只是在人情世故上稍显木讷,不过对人是真心的好。
妙清跟着他学到不少东西,长风也常开玩笑,说妙清几个月就超过了自家学徒几年,倒不如把这窑口都给了妙清了。
长林则跟长风抢起了妙清,兄弟俩分工,长风只专注在烧瓷上,长林则兼顾着销售和账本,要知道妙清在账本上的功夫可是经过了实践的,那算起账来是一套一套的,故而长林总央着妙清帮她对账本。
妙清也常开玩笑,说大哥名叫长风,可倒是小弟像阵风,小弟叫长林,可倒是大哥像棵树。
而对于子昼的事,长风、长林知道得并不多,他们也只道是官场上出了些问题,两兄弟倒是更关心妙清,晓得她在子昼走了之后心情不佳。
故而两人也时常照顾着妙清,长林是嘴上抹了蜜,长风则常送妙清一些自己做的新式瓷器。
日子便这般一天天地过,没有什么大风浪,每卖出一批瓷器,妙清便为岳家兄弟高兴,岳家兄弟也会为妙清准备好饭好菜,几人喝酒吟诗,倒也自在。
如此便到了妙清的生辰。
今年没有李姨娘的念叨,妙清耳朵根子清静,生辰过得甚是愉悦,岳家兄弟也甚是卖力,毕竟妙清也是为岳家生意做了颇大贡献的。
现今长林这个滑泥鳅,已经把账本完全交给了妙清,妙清已然成了岳家的账房先生,这哪有不好好供着的道理。
不过妙清也乐在其中,又渐渐找到了当日开药铺时的手感,有时候她也有些唏嘘,常在阿诺面前感叹,也不知道张九村的药铺子怎么样了,店面有没有扩展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