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曹氏为着小庞氏的婚事焦头烂额,那边妙清也被李姨娘念叨得耳朵生茧子。
妙清过了年便要十七了,正是女孩儿家适嫁的年纪,可显见妙清自己并不上心,还预备着年后回张九村继续经营生意,她心里打着大算盘,哪儿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可李姨娘是急坏了。
“正经人家姑娘,这个岁数早就谈好了人家,便等着过门了,你还在这儿晃荡!”
“姨娘莫忘了,我还有孝在身呢。”
“守孝怎么了,又不耽误说亲,你庞姐姐也守着孝,家里不还是忙着看人家?”
“横竖还有两年孝,姨娘便也给我看着呗。”
“你自己不上心,我给你瞧了,到时候又不满意。”
“姨娘看中哪家,便告诉我,我一定好好考察考察。”
“你天天在外面飘着,怎么考察?再者,人家听说这家小姐天天在外抛头露面的,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做什么生意,谁家敢要你?”
“既没这个胆子要我,便也罢了,难道还要我嫁给一个鼠辈?”
“哎呦呦,我的大小姐,你再这么挑挑拣拣的,好的赖的可都轮不着你了!”
李姨娘气得七窍冒烟,怒气冲冲跑到曹氏那儿告状。
“曹姐姐,您可管管臻姐儿吧,我是管不了了,这家里我想不出还有谁能管得住这丫头了。”
“怎么了?”曹氏为着小庞氏的事儿正闹心呢,这会子口气也不大好了。
“臻姐儿过完年,眼见着就要十七了,这亲事连影儿都没见着,再熬熬就要二十了,那就嫁不出去了,她爹娘走得早,家里也没人管她,我再不操着心,这丫头一辈子可就毁了!”
“怎么没人管她了,姨娘这话什么意思?家里可没人敢不在乎臻姐儿,她可是汪家嫡长孙女儿,谁敢轻视了去?”
“哎呀,是我说话太急了些,曹姐姐别生气,只是我这心里实在着急呀!”
“我知道你急,眼下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那边催得紧,我也抽不开身,待我将手头的事儿办结了,就办臻姐儿的事。”
“小庞氏的事儿,怎么着了呢?”
“快了,挑了几家了,就等老太太拍板了。故而李姨娘,你也别急成这样了,先好好过年,过完年小庞氏那儿定了,咱们就一起帮臻姐儿瞧亲家,成不?”曹氏渐渐和缓了语气。
“哎,哎,曹姐姐办事儿最是牢靠,我没什么不安心的。”李姨娘也陪了笑脸,又道:“不过,还有件事儿,也望姐姐和三爷说说……”
“你不用说了,这我也明白,臻姐儿也不能总跟着润儿在外面跑,你放心,我会跟润儿说的,臻姐儿到年纪了,该在家里学学女孩儿该学的东西了,不能到时候嫁了人,反叫夫家笑话了去,那些抛头露面的事儿,断不能再让她做了,倒让人说我们汪家女孩儿不检点。”
“哎!哎!是这么个意思,曹姐姐果然是个水晶心肝儿,那妹妹也不在姐姐这儿碍事了,但凭姐姐做主,多疼疼臻姐儿了。”
“放心吧。”
这曹氏的画松轩里是这么个焦急样儿,竹枝轩则是另一幅光景。
屋内烧着暖炉,香气熏得人都醉了,汝惠和妙清懒懒地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这些日子,一有空,汝惠就缠着妙清给自己说她一路上的见闻,听到妙清和那胡柏斗智斗勇,汝惠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这会子正说到妙清和尹县令交易的那段,听到最后将那胡柏发配了出去,汝惠脸蛋红扑扑的,激动道:“真是大快人心!”
“是不是!我厉害吧!”妙清得意起来。
“你倒是个有胆魄的,年轻还是好。”
“小姑姑莫要这么说,你要是乐意,开年和我们一起,做生意可有意思了,就是过得苦了些,有的时候在路上,真算是风餐露宿了。”
“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咯!”
“瞎说!就是天天在这深宅大院里,人才跟枯了似的,小姑姑,你就该多出去看看,便不是做生意,就是到处游历游历,也不至于如此自怨自艾。”
“你倒教训起我来,你以为你还能快活几天?李姨娘不会叫你再出去的。”
“哼,她可管不住我!”
“她管不住你,可你三叔管不住?他若发了话,你跟谁出去?”
“三叔会理解我的。”
“他再理解你,也不会拿你的未来作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