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答道:“如今雨大,自是先去躲雨啊。”
说完,噼里啪啦的,雨势又变大了不少,而现下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她只得靠着墙壁,在突出来的屋檐下躲着。
也不知是哪家搭的布棚,刚好在这能挡住大部分雨势。
裴清本想靠近她说话,却在接近她时发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便止住了脚步道:“娘子许是对这块不太熟悉,这一片都是民宅,巷道之内有官府规定不可有遮挡。”
他看了眼林舒窈头上的布棚:“所以娘子若想往外寻避雨处,恐怕得走很长一段路程。”
林舒窈警惕道:“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她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满眼戏谑道:“郎君不会是想说你家就在这附近,邀我去你家中避雨吧?”
林舒窈含笑的眼睛骤然变冷:“你打的那些算盘还是收起来吧!”
之前他看她的眼神,林舒窈现在可还历历在目。
裴清还淋在大雨中,他轻轻叹一声,仍是温和道:“娘子还请稍后。”
说完便转身往另一边走,然后,林舒窈就看见他打开了沿墙的一道木门。
原来这身后的院子竟是他的住处。
那她头上的这个布棚……
东乔在旁边提醒道:“娘子,我们……真要在这里等他么?”
林舒窈收回视线,垂眼,略有些心虚地说道:“等他做什么!他让等就等么?”
可她刚一踏出布棚,雨哗哗地打在脸上,直叫她睁不开眼,更关键的是,这么大的雨,她真出去走一阵衣服肯定湿透了,大晋民风再开放,一个千金小姐也不应该像个落汤鸡一样在街上跑,而现在起码是只湿了外衫。
林舒窈站回到墙檐:“算了,再等等吧。”
果然没过多久,裴清便从院里出来了,他一路小跑过来,但手中却比刚才多了两把伞。
一把拿在手中,一把打在头顶。
他到林舒窈身前将其中一把递了过去:“娘子若是等不到雨停,便用小生的伞撑一段路吧。”
东乔见有人送伞自是高兴,但刚准备伸手拿过就被林舒窈的声音打断:“郎君就这么好心,不顾自己身上的雨水,专门跑出来给我送伞用?”
她看见他身上的雨水仍是滴滴答答地挂在他身上,尤其是黑长睫毛处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雨滴。
这人就能怎么好心?林舒窈可不信。
若是旁人这样一再的好心得坏语,恐怕早就愤而离去了。
但裴清只停一瞬,解释道:“现在雨大,又是冬月,若是被雨淋湿身子恐会染上风寒。”
他又将伞递近一寸:“在下没有其他意思,在下一人住着,这伞也是多余出来的,娘子用后也不必还我。”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可不必担忧我会因为一把伞而缠上你。
这下倒换得林舒窈理亏,她撇过头满不在意道:“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呿……”
报应就是来得那么快,一声喷嚏毫无征兆地从林舒窈口中打出。
东乔连忙:“娘子这是受寒了?”
而裴清这次却是垂目不言。
林舒窈重新立直身子看他,继续道:“再者说,我岂是那般贪你小便宜的人?”
“你这把伞我买下来了。”
“东乔,把钱给这位郎君。”
东乔哦一声,拿出了钱袋,掏出了一锭银子。
裴清见状退后一步,他垂眸道:“娘子误会了,在下也不图钱财,这把伞娘子拿去用便是。”
林舒窈:“我说过,我不想相欠于你。难不成郎君是瞧不起我,不愿收我的银钱?”
裴清无奈笑一下:“在下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娘子说不想相欠于我,而在下亦是不愿多拿娘子钱财。”
“这柄伞值不了这么多银钱。”
林舒窈闻言看向东乔手中的银锭,又转眼看向东乔。
东乔知晓她的意思,说道:“没有碎银和铜钱了,今日在街上都已花完了。”
裴清再道:“娘子不必在意这些,一把伞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林舒窈暂时没回他,移目望向他刚才出来的那扇门。
如今风寒雨急,冷意已经灌进了几人的衣服里。
突然,林舒窈眉毛扬一下,对裴清道:“这钱你今天必须得收。”
裴清:“当真不……”
林舒窈:“你可是住在这院子里?”
她突然的发问让裴清愕然。
他答:“是。”
林舒窈:“你收了这锭钱,换我在你这里暂歇一会儿,擦拭一下雨水可好。”
裴清迟疑,倒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她刚才不是才否定了这个想法吗?
林舒窈看穿他的心思,故意道:“怎么,不愿意?”
裴清微笑:“没有,娘子请。”
这一次裴清终于将伞交出,带走二人到了屋中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