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再起,鸿门初现(2 / 2)

他心里苦笑着,没想到有一日会用着乔玉书教她的那一招,就差再抹点儿粉了。

他如何不知道她那日涂脂抹粉了呢,毕竟糊了他一嘴。

一番奉承过后,便是丝竹之声,众人落于席间,皆是沉醉其中,至少看起来如此。

李焉识于这些并不通,只是应和着,又捏着眉心,拧紧两道长眉,装着身体的不适。

一名女子从堂后缓缓步入席间。

“嘉平来迟,还望诸位大人莫要见怪。”这声音婉转却清脆,仿若珠玉坠盘。

李焉识闻声抬头,只见一名年岁仿佛的女子玉步而来,淡妆轻扫,眉目柔和娇美,眼波流转,让人极易心生亲近。

一身藕色衣裙,外头罩了丁香色的大袖,颜色虽淡雅,却看得出来是洛京时兴的上好衣料,芙蓉纹的同色刺绣流淌着淡淡的光泽,极有分量。发间与腰上皆佩珠玉,既不过度朴素,亦不过分招摇。

“阿惊若是穿这一身定然嫌沉。”李焉识瞥了一眼,暗戳戳想着,却更是疑惑。这郡主身为宗室,林谦文又属高位,她是不必如此自谦的。

众人登时皆是起身行礼,李焉识见此,亦是回过神儿来,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将军,过了,过了。 ”刘副尉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今日乃是为李将军设宴,身为主位,我既来迟,定要自罚一杯的。”那女子绕过众人,来到李焉识面前,纤手举起酒杯。

“早闻嘉平郡主温和亲下,与林兄伉俪情深,百闻不如一见。李某在此愿奉上一杯,恭祝林兄与郡主鹣鲽情深,琴瑟和鸣。”

他笑容不改,亦是举杯敬向林知府。

嘉平郡主依旧面如春风,饮罢,落回座去。

席间觥筹交错,皆是恭维之语,这些年他听得多了,也应对自如,亦是恭维回去。

月斜,曲终,筵席落入尾声。

“嘉平有一不情之请,还需叨扰各位大人,不知是否当说。”那女子满面难色,柔声说道,微蹙着的眉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郡主但说无妨,我等定当尽心尽力。”席间一人醉醺醺道。

“那,李将军呢?”那女子眼波转来,望向李焉识。

“李某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定然竭力。”他拱手垂目,不知这是什么鸿门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太后大寿将近,我府里近日来豢养了一批舞姬,望在太后寿辰献上一舞。只是我与谦文平日里并不着意于此,故而瞧不出来好坏,想着今日正巧人多,还望各位大人能指点一二。”

李焉识并未张口,却见林知府脸色一黑。

“有歌舞可赏,怎算劳烦?林知府这是变着法儿地犒劳我等啊。”席间又是一人笑道。

林知府亦是勉强地笑笑。

“那便上来吧,也叫各位大人好好指点指点。”嘉平并未顾得上林知府的脸色。

李焉识心下了然,当即起身道:“林知府,郡主,李某在此先赔个不是。实在是伤痛得厉害,又饮了酒,现下头疼不止,李某是个粗人不懂舞艺,怕是难以襄助,今日实在……”他扶着脑袋,装着站不稳,撑住桌子。

“既如此,便好生送李将军回去。若是延误病情,林某实在担待不起。”林知府赶紧起身说道。

“李某,告辞。改日,定当宴请诸位同僚来府上一聚。”他再次抱拳,在刘副尉的搀扶下离开了筵席。

“呼……终于脱身了。没人跟来吧?”他踏出灯火辉照之处,松了口气。

刘副尉回头瞧了瞧:“没人没人,有跳舞咋不看啊将军,你又不长针眼。”

“你没瞧见林知府的脸色吗?这舞定然是嘉平郡主自己安排的,并未同林知府事前商量过。若是没猜错,这些个舞姬或许同林知府关系匪浅。”

“将军是说……”

“我若再不走,那些个舞姬不是把我留在林府,就是送入我府上了。”

“这招真狠。”

李焉识叹息道:“是啊,既拉拢了官员,又除了眼中钉,林知府还不能发作,因为这好处他亦是没少得。这嘉平郡主果然是手段高明。只是可怜了那些女子,身不由己。”

“李将军留步。”他叹息未止,一侍女便在身后高声喊道,小步跑着追了过来。

刘副尉面露埋怨:“将军我说你装过了吧,咱走太慢被赶上了。”

李焉识又是一脸虚弱的模样,缓缓转过身来:“林知府还有何事?”

那侍女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李将军,我家郡主说此处距将军府甚远,郡主素来精通药理,府上亦有名医,还请李将军务必问过脉后再走,否则我家郡主姑爷皆是过意不去。”

他心生警觉:“林知府知晓?”

侍女坦然道:“自然知晓。”

“那,恭敬不如从命吧,”他心下不宁,又转向刘副尉,“我有些不适,腿脚发软,你叫外头侯着的两个随从来扶我一下。”

“是。”

李焉识心知今夜必然是鸿门宴,却没想到舞剑的不是林知府,而是嘉平郡主。

李焉识携着三人跟随侍女一道入了偏阁。侍女见几人入内后,便关上了门,恭敬退出了。

一道屏风,几点烛光,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李将军肯来了。”

是嘉平的声音,透着似水的柔情与绵软的慵懒,还带了些许醉意。

“有劳林兄与郡主费心,只是这医者何在?”他双目四下扫过,心头警觉,朝着声音的来向拱手行礼。

她轻轻笑了一下,声如银铃。

“我的侍女没告诉过将军,妾身精通药理吗?”

李焉识:“卧槽。”

刘副尉:“卧槽。”

两名随从:“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