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的掩蔽下,他的右手牵起她捂住嘴的手,十指紧扣越过头顶撑住身躯,闭上那双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左手的手掌轻轻托起她小巧的下颌与腮颊,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深深吻下。
她记起烟雨茶楼同他的初见,背后的烛光温暖,脸上,前襟的月光清冷,他站在那儿,像一场看不清的梦。
这个吻,温柔又缱绻,他的唇像月光一样凉如水,却又像月光一样柔软,干净。不到片刻,便沾染上了烛火的滚烫炽热。
“上次是我不对,这回还算温柔吧。”
他的脸微微抬起,唇瓣不舍地缓缓轻蹭勾连着,又辗转落下一吻,伴随着酥麻气音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脸痒痒的。
“一般吧。”
她的手指打着圈儿绕着他垂下的一缕发须,假装是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哼,开多少工钱,招什么样的伙计。”
他撑着跳起身,拍了拍身上黏连的枯草。
“好啊,刚入职第一天就尥蹶子,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她气呼呼,一跃起身,提起剑便追赶起在前头美滋滋逃窜的李焉识。
“你这叫私设移动大牢,叫谋杀亲夫。”
“李焉识当心!”
她闻得风声中有异,立即飞身扑下李焉识。
一支箭矢贴着她的头发擦过。
“嘶,勾着我头发了你大爷的。你知道我最近熬夜掉了多少吗!”
她捂着脑袋哭唧唧。
李焉识当即起身拔剑拦在她身前,警惕地四下张望。
他眯起眼睛远眺,远处树上射箭之人竟是宁安司亲随。
“快走,宁安司的发现我们了。”
他不知是司中有变还是其他的缘故,拉起她的胳膊便跑。
“追上来了,早知道不亲了。”她一边狂奔,一边哭嚎。
那树上之人挠了挠头,他是奉溪客之命来追踪司主行迹的,找了一夜没找见,刚在十三小队那边闻得一声,便追了过来。
果然见这女人在草地上同司主打作一团,还咬人,揪他头发,司主完全没占上风。他抬箭欲助司主一臂之力,可又恐误伤了司主。终于在这女人提剑追杀司主之时逮着了机会,谁知又让她逃脱了。
诶,护不好司主周全,回去定要被责罚了。
“进城了,进城了他们就不敢贸然追杀了。”
二人终于再度回到白水,他看她依旧心惊胆战,草木皆兵,这模样好笑却又着实有些叫人心疼,便寻了个理由安抚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瓮中捉鳖啊?”她跟在他身后,穿梭在各个摊铺之中,到处打量。
“瓮中捉鳖这招你都知道?”他转过身来,看她把整张脸都捂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忍不住笑了出声。
“哼,第一次在将军府,你不就使的这招?”
她见他大摇大摆走着,毫不防备,还嘲笑自己,自己这分明叫谨慎好吗?好吗!
“看来是记打不记吃。”
李焉识继续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话,那边有人看过来了。一身黑衣,眼神躲闪,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她闪身躲进暗巷,将李焉识扯到身后。
“那是因为你先形迹可疑,鬼鬼祟祟,人家才看你的好吗,你自然点儿。”
李焉识衣裳都快给她扯下来了,忙捂住胸口,理了理。
“暂时安全,继续行动。”
她看见外头暂时没有异常情况,一挥手,招呼李焉识继续出发。
李焉识双手叉着腰,心想盘算着:这要是哪个组织招了她去,绝对是对家最大的希望。
“怎么不走?”她啧了一声,扭头问道。
“报告女侠,小的先去探路,事半功倍。”他俯耳说道。
她点点头,这李焉识果然是工作经验丰富,言之很有理。
不到一会儿李焉识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只烤红薯。
“你这样很容易暴露的!”
她恨铁不成钢,大敌当前,这死男人怎么就知道吃!
“非也非也,这是掩护。”李焉识递给她一个纸袋。
她恍然大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计谋还是李焉识的骚。
白水城的府衙并没多远,二里路给她走出了生死谍战的效果,愣是到过了晌午才终于翻过墙躲了进去。
自然了,这是她要求的,说是为了防止宁安司勾结府衙,安全第一,所以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去。
“刘副尉!我想死你了。”
她一见到圆滚滚的刘副尉便如久旱逢甘霖,看到了亲人一般,狂奔过去,兴高采烈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肚子。
“将军,你这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没法跟人交代了。”刘副尉愁苦着脸摸了摸肚子,小跑上前。
“发生什么了?”李焉识闻言,有些紧张。
“早上陆陆续续有人来衙门报案,说在横山附近看到你被人绑架了。白水城知府魂儿都飞了,全城搜寻,我又不能说你去哪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瞒不住了。”
“完了,绝对是宁安司干的,就是要把你掘地三尺挖出来。你这回是受我连累了。”她眼里满是愧疚。
“放心吧,我去会会。”他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老刘,领她回房间歇歇,再准备些饭菜。”
“是。”刘副尉抱拳。
李焉识在去寻白水城知府的路上,心中暗觉不对,宁安司现在是什么境况自己尚不清楚,但绝不可能报官,这一切,都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