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识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咽下最后一口糕:“那正经商量件事儿啊。咱俩今晚什么姿势?”
“你有病啊。”
“我都说了正经商量,是你自己想歪了。你这车厢这么小,咱俩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啊。”
“李焉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主意。你就是个猥琐男,你这是在骚扰我,赶紧给我滚出去。”
“你这大善人当不到一炷香啊?这么狠心。”
“你滚不滚。”
“不滚,外头这么冷,你利用完我就把我赶走,我会难过的。”
“行,你不走我走。”她掀开帘子起身便要出去。
“你怎么不拉我?”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见李焉识挪了屁股,占满了整个车厢,撑着脸自得地望着她,心知上当。
“我就是要把你气走独占你的车厢,干嘛要拉你。”李焉识靠着车厢,更是得意地笑道。
“我还偏就不走了。”
她气鼓鼓地又坐了进来,刚一坐下,李焉识便一屁股坐在她披风的边缘上。
“逮到了,跑不掉。”李焉识的脸上更是志得意满。
她本来是想把李焉识骗出去,此刻才后知后觉,原是中了这厮的连环奸计。
“怪不得派你去打仗,太狡猾了。”她扶额。
“好了,别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贼心没贼胆。我哪敢动你,你那个前男友不来把我削死?”
梁惊雪觉着这局势变化得也太快了,年前她还和师砚一起堆了个叫李焉识的雪人,要和他一起打倒李焉识,现在转过头来,要和李焉识一起打倒师砚。
她忽然觉着自己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明明没完全放下那个,却同这个这样亲密。
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是明明白白跟他说了结束,就算心里割舍不下,也算不得出轨,况且,她也没打算同李焉识在一起,如今不过是,因利而合,报团取暖而已。对,仅仅是,报团取暖。
确实,她此刻解了披风,分了半边给装着哆哆嗦嗦的李焉识盖着,她原本是靠着车厢,头却不禁滑落依偎在他的肩上,很快便睡沉了。
李焉识见她睡熟了,才敢叹了口气。
真是互相折磨。
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这一切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包括她的路痴。他总能算尽所有人,除了她,他想,若是有一天将她也算尽了,那自己那时同她会是仇敌,还是夫妻?
好像面对她时,多算几步都是浪费,谁都想不到她能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举动,只能见招拆招。
宁安司的地牢里,溪客有些困了,却仍然强打着精神,她不信李焉识今晚之前回不来,便派人去寻了,如今,去寻的人也没回来。
萧影靠在墙壁上,呲着牙看她吃瘪,只觉得好笑,她溪客是了解李焉识有多说一不二,可架不住我了解我徒弟。
她一定不会同李焉识一道回来,会想尽办法保全这个“受害人”,而李焉识一定会偷偷跟着她寸步不离。所以啊,这算账,得看变量究竟是什么。
萧影抬头,透过墙壁上的铁窗瞧了一眼月亮的方位,伸出了双手。
“你输了,松绑吧。”
“不过同你玩玩罢了,这么认真?”
溪客没打算认账,这若是松绑,他趁机耍什么诡计溜了,自己无法同李焉识交代。
“诶呀,看来真是不能同你们做交易,我还打算李焉识若是好吃好喝地待我,我便告知他想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我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只会杀我灭口。罢了,不如不说,还能捡一条命。”
萧影转过身去,背朝着她,夸张地说道。
溪客慌了,她不知眼前此人所说是真是假,她亦是不敢赌,万一李焉识回来,他在李焉识面前说是因自己的缘故才不肯说,那自己岂非大过?
她看见千陌的伤,心知李焉识的手段,纵有情谊在,也不可轻易得罪。
她心里暗骂一句,只好叫人来给萧影松了手上的束缚。
萧影得逞,甩了甩手腕,坐起身开口道:“还赌不赌了?”
“你这人狡猾无比,我才不与你赌。”
“怕了,没想到这宁安司的代司主会怕我一个小小的草民。”
“别激我,我不吃这套。”
“不要先听听赌什么吗?我说我的,你可以选择不接战嘛。”
溪客没有言语。
“我赌你们司主,明日开始会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不赌。”
“那换一个,我赌我那傻徒弟会来找你。”
“找我?我又没权力放走你。找我也没用。”溪客松了口气。
“赌不赌?”
“你要赌什么?”
“我要是赌赢了,你便给我寻坛桂花酿来,如何,赌输了我照样和盘托出。”
溪客思索片刻,这买卖算是一赔一百,稳赚不亏,就算输了坛桂花酿,又如何?便张口答应了。
“哎呀真好,又有酒喝了。”
萧影躺下,伸了个懒腰,大喇喇地摊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