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少女,萧影现身(2 / 2)

远远的高树上,一个人抹了一把唇边的残酒,笑了。

“完蛋,闯祸了。”

她战战兢兢站在正殿外等候处分,倒不是怕斥责,而是怕远在梦粱的李焉识得知,借机扣她工钱。

庄主从殿内走了出来,满面愁容。

她迎上去刚要张口,庄主却一把捉住她的双手。

“哪只手出的拳?我瞧瞧。”她面色关切,倒不像是装的。

“完了不会要剁我手吧。”她心下想着,伸出了右手,又迅速收回换了左手。

“右手得吃饭。”

“诶呀,习武的女孩子,这手啊何其重要,若是动手动脚伤了关节便不好了。”庄主轻轻抚着她的手,充满爱怜。

“啊,那邓师父他?”

“别怕,我已经训诫过他了。”她温柔地拢了拢梁惊雪散下的碎发。

“训?训诫?庄主,是我动手在先。我的错,您不用看在李将军的面子上……”她缩回了手。

“怎会呢?他不过是老眼昏花,撞在你拳头上了。何况,他竟敢对你射箭,这可不合庄规,如今只是训诫而已,算是轻的了。”

“庄,庄规是什么?”她低着头,心虚地问。

“自然是,全心全意为学子服务。”庄主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梁惊雪冷汗直冒,心内只有一个疑问——这清微山庄这样的快乐教育,真能教出来朝廷的可用之才吗?

完全看不出来啊。

“别放心上了,你现在该做的,是回去好好歇歇。”庄主盈盈笑着转身离去,四个侍女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梁惊雪点点头,望着她被侍女半遮半挡的背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的腿脚,好像有点不便?”

想起之前的相见,她都是前呼后拥,被侍女遮挡着,确实不易发现。

听她说过,从前也曾浪迹江湖,也许是那时留下的伤吧。

邓师父是洛京数一数二的箭手。她打伤了邓师父,一时无人接替,岂不是违反了庄训?浪费学子的银子了?这,合庄规吗?

她满腹狐疑,朝着厢房走去,打了个哈欠,想着正好回去补个觉。

“那是什么?”她远远地望见,校场之上竟整整齐齐站满了人,严阵以待。

“这是,背着我?偷摸学着呢,一群学贼啊这是!”

“不对啊,邓师父倒了,谁来教的啊?”

她小跑几步,想凑上前去,想要看看这群人在搞什么名堂。

人太多了,除了黑压压的背影,什么也瞧不见。

她凌空而起,攀上橘树。

怎么还有人能躺着上课?等等,那好像是,邓师父?

只见邓师父半躺在躺椅里,口歪眼斜,张管事扶着他,挨个指点着拉弓的姿势和发力方式。

梁惊雪不禁鼓掌赞叹,这师德,没谁了。等等,好像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

罢了罢了,且回去睡吧,若是再见到邓师父恐怕能给他气得半身不遂了。

她将欲离开,目光却不经意,瞥见校场后头那片蓬草正不规则地摆动,不是风吹叶动,是人!

她顾不得那么多,飞身前去。若是有谁暗放冷箭,校场中人此刻皆毫无防备,岂不是身处危险?

“什,什么玩意儿过去了?”邓师父的眼睛被太阳晃得睁不开,躺着打了个喷嚏。

她翩然落下,望着眼前波澜不起的蓬草,耳畔捕捉着一切可疑的动静。

没有,什么也没有。

像石子投入湖中,虽荡起涟漪,却终归于平静。

“阁下若是不愿现身,我倒也略通割草,不,除草之道。”

“小怂包这回倒是有骨气了?”

一个再熟悉不过,许久未闻的声音自身后落入耳中。

“师父?”她惊喜回眸。

还是那样从来不改的一身白衣,清俊脱俗的面容,那样挑着嘴角的笑,连着遮掩不住的满眼笑意,虽然略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她从前以为的恨,她信誓旦旦说的放下,在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世间好像也没什么是不可刊灭的。

她只怪自己贪恋美色,在听见乔玉书说她性命无虞时,心里的那杆秤还是倾向了他。

那么,再,信一次?

不,老子谁都不信。

我理解或许这世间有很多难言之隐,但不必让我相信。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可以选择按下。

“昨夜倒是跑得快,今日怎的不跑了?”

他抱着剑,歪着个脑袋噙着笑,站也没个站相。

“你教得好。”她跑上前去,狡黠地笑着。

“是了,我也教你揍先生了。”

“别提了,我都没用力,哪有你扛揍啊。你怎会在这啊?”

“嗯~偶遇,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来。”

他牵着她的手,足尖轻点,飞跃这片高过人身的蓬草。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她瞬间想退缩,又握紧。习武之人,肢体接触是常事,她向来问心无愧,为何如今反倒是不习惯了?

“神神秘秘。”她嘴上还想说些什么,却忽地住了口。

越过杂草,眼前是个上了锁的院子。

“别去吧。”她拉住了他。

“猫打架你都要分个三局两胜,这世上还有你不想搞清楚的东西?”

“他说,这里不能去。”她犹犹豫豫。

“他?谁?”

萧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他想不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竟也会听得进旁人的话。

“债主。”她抬眼,一脸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