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是不是,不是要问这个?”梁惊雪还是没领会到。
“是。我想问的是,一剑,那个,那个……”他的面色透露出些许尴尬,一对短剑,来来回回在披风上擦了又擦。
“一剑破长空?”
“后面那个……”
“去鱼鳞?”
“嗯,对……这是什么功夫,李某闻所未闻,颇觉清奇,惊世骇俗了些。”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对决中,在喊出招式时对方是不好进攻的,否则会为天下人所耻。
另一个是,招式的名字越长越拽越炫酷,喊的时候越大声越目中无人,威力似乎就会越强。
所以往往各门派都会给自己家的绝招起一些很长很炫酷的名字,让自己的门派在武林大会对决时听起来更为牛逼。
萧影没有喊招式的习惯,梁惊雪也不喜欢,她觉得喊完了要是打输了岂不是更丢人?
但是,这三招是个例外,因为,本来这就不是用来打架的。
“这个啊,是我师父教我的,野外生存三式。”
“这又是从何说起……”
李焉识心中难免对她的师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此人又是什么来头。是那夜的男子吗?做她的师父?未免太年轻了些?
“一剑破长空,是瞄准猎物,纵劈下去。这是用来对付陆地上跑的走的,不太灵活的,比如野猪之类。”
“一剑去鱼鳞,是他研究出来去鱼鳞最干净省力的办法,需要和一剑串鸡心配合使用,先刺中,再去鱼鳞。当然,一剑串鸡心也不是总能串着的,有时候天上飞过啥,我就串啥,不挑食。以上三招合称:一剑三连。”
李焉识有些绷不住:她这都是经历了什么啊……她这师父,是野人吗?她这门派,是什么荒野求生派吗?
鸳鸯短剑擦拭干净归鞘,李焉识抱拳向她致谢。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赴洛京,明早面圣耽误不得,先谢过姑娘,归来后再好好讨教一下这个,一剑三连。”
“不,不,不用,你不是也救过……”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那对短剑,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什么?”她看见剑柄上似有暗纹,在月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家母遗物。”见她神色骤变,他解下短剑,置于她手心。
刘副尉等人从未听李焉识提起过家人,只知他在朝中毫无根系,是靠自己一刀一剑砍下来的官职,因此听到家母一词时,也都好奇地凑近,来瞧瞧这两柄他从不示人前的短剑。
迎着朗朗月光,四向斜出的回字云纹清晰可见,光泽如清溪流淌一般。
梁惊雪抚触着云纹的手指略有些抖,心跳动得厉害。
她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确认着云纹的细节,没有错,没有错!那个纹样,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她不敢相信,这些天来,一直梦寐以求的答案,难道就在眼前吗?
这是梦吗?
她微微张着的双唇有些抖,想说的话却发生了交通堵塞,淤积在喉头,谁都出不来。
“我……”
李焉识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周围将士也觉得奇怪,不就一对剑,好看归好看,精致归精致,江湖中人,对于宝刀好剑有个收藏癖是可以理解的,怎么她对着人家亡母的遗物这么大反应?
她指着云纹,看着李焉识,急得跺脚,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我,我,我也有,这个。”
刘副尉:“俺以为什么大惊小怪的,一对短剑,到处都有。”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个图案!”她指着云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个图案,我也有!”
“姑娘是不是看错了,这是我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彼时,姑娘应该还未出生。”李焉识只当是夜色朦胧,乌云飘过,视线不好。
“绝不会!我出生时裹的那个小被子上,就绣的这个图案!不信,你跟我回去看!”
周遭一切都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看看李焉识,又看看梁惊雪,试图从他们脸上再挖出些蛛丝马迹,却都噤口不言。
“将军,大喜事啊!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刘副尉呲着牙,重重一拍李焉识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