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错相逢(2 / 2)

春日羡 二更酒 2399 字 4个月前

一只眼抻笑着说:“那妖妇狠着呢!即使给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十一到现在都没见过她的脸,只说她婀娜丰姿,把几个少门主都迷得神魂颠倒,下令以娜布其夫人为尊,谁敢不从格杀勿论。”络腮胡面色凝重,搅拌一下面条,不觉间抬头。

一只眼也发现蹊跷,两人正巧看见镜谭行凶,随着侍卫头和双手同时垂下,身子还站得笔直,络腮胡猛地站起来,却被一只眼拉住,他赫然想起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以往,怕被瞧出端倪,任凭年过五旬的一只眼将他拉回去坐下。

“你且看那女人的手法,定昏穴和百僵穴同时入针一寸多一点,挥手间快准狠,要不了一会人就会醒,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医师,不是普通毛贼,咱哥俩上头没硬关系,万一这里面出岔子……你懂吧!就当没看见,快吃,面凉了不好吃。” 一只眼连连摇头,将面推向络腮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马车走远后,络腮胡有些不心神不宁,他倒不为立功,身为官吏他不能当什么都没看见,两口吃完面跟一只眼告别,随后远远跟在马车后面。

一只眼心知肚明,却只无奈的喝进最后一口汤汁,起身与其背道而行。

湘舲警惕侧转,抬起手整理车帘并观察车后人的反应,提篮叫卖亦无形迹可疑之人,她微微点头,示意镜谭检查另一侧的情况。

镜谭摇摇头,“放心吧,盯着呢!”

她收回视线见车厢一角的桌案上摆着精致小巧的香炉,四角勾在案几的雕花上,防止车厢晃动而使其翻倒,余味从其中袅袅渗出,与车厢内的花梨木、月光纱柔软的交织在一起,似乎有着某种催人沦陷的奢靡。湘舲望向一片翠绿青葱包裹下那座已然长眠的大山,眼底似有淡淡执拗,“阿爷放心,想抓我,他还嫩点。”

突然发现一抹金黄,湘舲赶紧将漏出的经被藏好,再回头时车轱辘已经滚重影,到是转得比她脑袋还勤快,这里已临近城门,视野开阔,两边是成片半人高的南天竹,散发着花草沁润的土腥气。

“大娘子咱们偷这马车?会不会太过张扬。”镜谭抬起半个身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反复打量前方城门。暂时没发现异常,她晃悠着复又坐下。

“你怎么不到城门口再嚷嚷,嫌咱俩命长是不是?”湘舲气的捏住镜谭肉嘟嘟的侧脸,这家伙跟她一起逃命没瘦,反倒胖十几斤,不知道还以为郊游来的。

“借用,借用还不行吗!再掐我的脸,我可咬人了。”镜谭露出两颗虎牙,像雨后新长出来的小竹笋,由一脸调笑变得气鼓鼓,呲牙来咬湘舲的手。

“我可是将身上所有值钱的都留下,还用阿爷送我的匕首作抵押,留下字条,用完车一定原封不动还他。”湘舲一时尴尬,只觉得这车坐着烫屁股。

“他?你认识这车……”镜谭没往下说,指着马屁股皱眉。

此刻在马车周围虽然没有万众,但绝对称得上瞩目,掠过街尾,踏上直道,朝城门方向远去,引人频频回头。

湘舲挡着脸,眉头快拧在一处,指尖用力按在太阳穴上,沉声说道:“嗯……那还不是因为普州巡防都归慕容昀负责,之前经过普州城的时候,你没瞧见吗?他露在外那两只眼珠子好像流星箭,隔那么远,我都知道他想把我射成马蜂窝。”

“事情来龙去脉尚未查清,不能仅凭他们奏折上那一二三四五条罪证,就说家主勾结外敌,被他兄长慕容晖识破,随后家主又布下毒计,将慕容晖麾下的三部人马尽数烧死在南介粮仓之中,这未免太过荒谬,漏洞百出。那可是三万人,不是三只蚂蚁啊!”镜谭压低声音,满是疑惑。

“不管如何,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那些亲佞远贤的谣言将会愈演愈烈,阿爷乃圣上心腹重臣,到那时即便是圣上,也将不得不弃车保帅,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交代。龙椅不易坐,一碗水更难以端平。”湘舲知晓其中厉害,可再急迫也只能徐徐图之。

岐国建国尚不足百年,曾经四野战火连绵,不得不在夹缝中与后呈国展开激战。在高平之战中,岐军突破后呈防线,巧妙地利用地形之利,迂回突袭,围困后呈国都高平,成功吞并后呈,岐国宛如一头刚成年的雄狮,从此雄踞一方。

百年间,岐国虽算不上坚如磐石,却也兵强马壮,国力昌盛。百姓生活安宁而富足,虽不主动挑起战端,对外敌的侵扰亦无所畏惧。时间一长,大概是敌人要换套路,企图从内部挑起矛盾,致使岐国分崩离析。

圣上深知此计用心险恶,却难以凭空指责敌人的阴谋与诬陷,只是为打压岐国的权宜之计。

百姓所求,不过是一份平安喜乐;农民所愿,是稻谷满仓丰收之愉;商人所盼,是贸易繁荣,财源滚滚。天子要给万民一个稳定繁荣的岐国,而不是时刻让万民置身在敌人步步紧逼之中。

湘舲疲惫的解释道:“圣上他从没怀疑过阿爷对他的忠诚,要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时间护住白氏,他又不傻,证据摆在眼前,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他相信我阿爷无罪就能平息众怒,需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才行。不然白氏无法逃脱抄家流放的局面。”

镜谭想起回寒国破那天的腥风,隐隐感叹一声:“逃不了,总归还有一半的机会。”

湘舲的桀骜不驯与旁人不同,她大概懂得分时候,迭声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不偷李岚的车,今天咱俩都交代在这。”

“李岚……什么?九妖书生的车,你也敢偷?你还留银子,觉得打九皇叔的脸不够疼是不是你还补两脚,太岁头上你也敢嚣张。我……不不,不对啊,他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镜谭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全身上下的汗毛一波一波的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