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不能回王府,也不能停下来与他打斗,一是她与黑衣人力量悬殊,二是她不想将此事闹大。所以只能将黑衣人往城郊的一处荒宅引,到那个地方再找机会杀掉黑衣人。
黑衣人的速度慢下来,虞悦轻轻勾了勾唇,她的耐力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即使他的爆发力再好也不会跑得过她。
“噗呲”一声什么东西没入血肉的声音,虞悦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差点儿掉下房顶,她咬紧牙关竭力稳住身体,一刻不停歇地继续往前跑,右肩上的疼痛顷刻之间蔓延开来。
虞悦啐了一口:靠,跑不过就玩阴的,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黑衣人应是用了飞刀一类较大的暗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后肩鲜血汩汩流淌,照这样流下去还没跑到城郊她的血就要流干了。
正好跑到瑞王府附近,她在暴露和活命之间选择用一招金蝉脱壳。
她一个急转跑进王府,再大喊抓刺客,黑衣人断然不敢停留,只能回去报信,明日便放出消息说王府抓到一名刺客,已就地斩杀。
此时的虞悦因为失血过多一阵眩晕袭来,后肩的疼痛逐渐消失,只能咬破口腔中的软肉,试图用痛觉强迫自己清醒,温热的液体流出,口腔中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
他爹的,这个卑鄙的家伙肯定在暗器上涂了毒药,不然在没拔除的时候不会血流不止,整个右臂几乎麻痹了。
她脚步虚浮,大概看好位置,越过后罩房应该正好落进自己的的寝房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身进院冲进房中。
体力不支的她顺着关上的门缓缓下滑,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在门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她张张嘴,想呼唤绣鸢,却只能发出宛若蚊呐的声音。
她的脑子混沌不堪,眼前也雾蒙蒙一片,她用力挤挤眼睛想在屋里寻找绣鸢,却还是看不清。
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水汽……
一阵水声和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去看,一个高大白晃晃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绣鸢有这么高吗……?
她将口内另一侧的软肉也咬破再换回一点清醒,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梁璟,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半湿的头发披在身后。
梁璟今晚又失眠了,照例跑到浴房泡温水浴。在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套上衣服查看情况,看到门上地上和身上都是血迹的虞悦,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下意识想叫人,却在看到虞悦的夜行衣后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穿着夜行衣,但穿成这样应该是不想被人发现。
虞悦艰难地抬头蠕动嘴巴,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他单膝跪地扶住她的肩膀托住她的头,附耳过去,听她费劲地一个个字吐出:“快,大喊,抓,刺客。”
“千吉!抓刺客!”梁璟毫不犹豫地朝门外大喊。
外面立刻热闹起来,千吉夺门而入,高喊:“王爷!你没事吧!”
“后面……”虞悦痛苦地脸皱成一团,用气声说道。
千吉在看到屋里的情形后吓到呆滞,连同虞悦的话都没听明白,梁璟脸上罕见地出现急色,“往王府后面追!”
“哦哦哦哦。”千吉无意识地连连点头,差点儿左脚绊右脚,转头去吩咐外面的府卫。
梁璟紧紧抱着虞悦,像是抱着一个小孩,对回来的千吉喊道:“去叫府医!”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声音微弱:“不要,府医,叫,绣鸢。”
“好好好,”梁璟连连点头答应,抬头对千吉道:“去叫绣鸢。”
他揽着虞悦肩膀的手感到一片濡湿,轻轻张开,掌心已被深红的血迹浸染。掌心的温热和虚搭在他小臂上冰冷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梁璟伸手反握住她冰凉的手,只想将她暖热。
他拧着眉扫过地上洇着的血迹,无法想象她瘦弱的身体中怎么能流出这么多血,该有多痛。
不能惊动府医,要让黑衣人认为她也是闯入王府的刺客,而不是王府之人。外面很大动静抓刺客,此刻黑衣人定然不敢再呆在王府,回去报信了。
虞悦交代完所有的事,终于放下心来,眼前的场景一点点涣散,紧绷一整晚的身体放松下来,她闭上了眼。
她好累,她想睡一觉……
怀中的女孩头一歪倒进他怀里,身子变得软绵绵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呼吸一点点变得微弱,身体也渐渐发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她。
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叫府医,此刻是救命的时候,多一个大夫就多一份希望。他将虞悦打横抱起,脚步虽快却很稳,颤声对千吉说:“去请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