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氤氲着薄薄的水汽,女子圆润的肩头露出水面,好似夏日芙蕖般皎洁无暇。
温热的水流将华婉宁纤白的身体悉数包裹起来,她情不自禁地眯着眼睛,下颌微扬,舒缓地倚靠在浴桶边缘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竹间流萤三四点,皎皎月辉散窗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推开房门。
夜风闯入,掀起一丝微凉。
听见门响,她猛然睁开眼,才想起自己忘了落锁。
为时已晚,四目相对,二人都怔了半刻。
“抱歉!”桑青野反应略快一步,立即转身退了出去。
他方才见屋内烛火俱灭,以为她睡了,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岂料,她居然在沐浴!
“我,以为你睡了。”他背对着房门开口解释。
屋内的华婉宁顾不上回应,只深深懊恼自己怎么能忘了栓门呢?她匆忙起身,带起一阵水花四溅而出,捞过架子上的衣衫,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脑子里全是桑青野方才那惊诧的目光,上一次事发突然就罢了,这一次又被他撞见······
她顿觉两颊灼热,羞愤不已。
桑青野听着身后乒乒乓乓的动静,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可他生怕她误会自己居心不良,张了张嘴却愚钝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默默踱步回到院里。
借着月色,他看见小方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毛笔、砚台。
不用猜也知是她所为。
他信手拾起一支,用指尖摩挲笔端,指尖传来温软细腻的触感,就像她一样。
桑青野忽然顿住,一股奇妙的情绪涌上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吱呀。”
他尚来不及深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他顺势回首。
她衣衫齐整,面色素白,一头长发来不及梳理,松松挽在脑后。
“你···你····回来了?”
方才一幕,令二人都有些别扭。
桑青野点点头,继而撇开视线不知看向哪里:“我今晚,回来的晚····以为你已经睡了。”
她默默颔首。
被人撞见沐浴本就已经够尴尬了,可偏偏,怨不得旁人。
“婆婆,给你留了饭。”她忽然想起桑婆婆睡前叮嘱过自己,待六郎回来帮他热热饭。
她有意避开他往厨房走去。
桑青野本想阻止,但她已经进了堂屋,他索性闭上嘴。
灶上的火还没有熄灭,她将碗碟端进锅里盖上锅盖,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灶台边出神。
院子外头,传来隐隐脚步声,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自顾自蹲下来一个劲地往灶堂里添柴。
火苗熊熊,映出女子秀美的侧脸,卷翘的长睫微微轻颤,灿灿眸光好似群星闪耀。
忽然,指尖突如其来的刺痛直窜心底,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嘶!”
桑青野正巧进了堂屋里,听见动静后疾步赶来。
“怎么了?”他委身在她面前。
华婉宁蹙眉,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指望着他:“我····手扎破了!”细嫩的指尖上正冒出一个圆润的血珠儿,腥红,刺目。
令他心里一紧。
桑青野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脑子一热便将她的手指塞进口中。
温热的舌尖包裹着她的指腹,嫣红的血珠儿瞬间消失不见。
灶中的火苗翩翩起舞,暖黄色的火光笼罩在二人肩头。
华婉宁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桑青野。
他眉心浅浅挤出一个川字,澄澈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黑漆漆的瞳仁中央,倒映出一张模糊又熟悉的面孔,她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
指尖一热,传来一阵粘腻又温柔的触感,她才后知后觉,他的舌尖正裹着自己的手指。
不妥不妥,华婉宁霍然回神,欲抽回手来。
可那人宽厚的掌心却堪堪扼住自己的手腕。
“别动!”他的声音底沉又急促,带着一丝不容商榷的威严。
华婉宁身形一滞。
只见他蹙眉侧目,借着柴火的微弱光亮,正认认真真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直到确认那细微的伤口不再渗出血来,才蓦然松开五指。
视线相触的一瞬,二人都有一丝懵懂。
“阿宁,我方才,确实无意冲撞,你···切莫多心。”桑青野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绪起伏难定,今晚先是撞上她沐浴,此刻又······
种种巧合,他不知如何解释,可又不愿被她误解···
她如仙女下凡,聪慧,美丽,但自己绝对不是无耻之徒。
华婉宁脸上才消下去的灼热感再次袭来,她颔首垂眸,光洁的下巴几乎抵到自己的膝盖了,清亮的声音变得模糊:“我知道。”
须臾。
“我先去睡了,你吃饭吧。”她霍然起身,带起一股璇风,绵软的裙摆堪堪扫过他的鼻尖,桑青野下意识眨眨眼,心神亦飘乎而去。
她一路小跑回到房间,推开门,室内烛火盈盈一派明亮,自己方才用过的浴桶已不见踪影,衣裳架子挪回了原处,连地板上的水痕也擦拭干净了······
她心头忽然一热,目光不自觉望向厨房那端。
这个人···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