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羽:“究竟多少?”
桑奎遮遮掩掩不愿明说,只含糊报了个大概的数:“二百上下。”
桑羽点点头:“不错啊三哥。咱们全寨的兵器加在一起也没多少,三哥你一家就二百上下了!”
桑奎立即紧张地摆摆手:“别声张啊!”私下存粮尚算说得过去,私存兵器可是禁忌,若是让六郎知道了,借机收拾他,那可不好。
“方才六哥叫咱们回去守好寨子,咱们照做就行了。”桑羽挥了挥袖子准备离开。
桑奎却无甚在意:“你当真相信啊?我看他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打发咱俩。”语落,他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桑羽看着三哥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
*
主寨中,族人得到消息纷纷前来祭拜老寨主。
桑家老宅里头挤满了男女老少,悲伤恸哭者不胜枚举。
华婉宁站在外屋的廊檐下,默默地看着往来之人。
她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今日的情形实乃意料之外。
“六嫂?”明芝头戴白花快步向她走来:“你为何不去灵堂?站在这里做甚?”
明芝白皙的小脸上泪痕还清晰可见。
华婉宁吞吞吐吐问:“伯父···他···”
“已经纳棺了,嫂子进去敬柱香,磕个头吧。”明芝手上端着棕色的小瓦罐正准备进去添灯油。
“哦。”华婉宁呐呐低语。
明芝见她神色不对立即停下脚步问:‘‘六嫂,你怎么了?”
华婉宁立即摆摆。。
日暮时分。
桑家寨子里头烛火通明,院中搭好的棚子底下仍旧守着不少族人,大家都自发留在此处为老寨主守灵。
桑青野整日都在忙碌,不断有人来请示汇报。
他向来少言寡语,今日说的话却比寻常一个月都要多。
傍晚,落日的余晖撒在屋脊上。
他亲自去后院安顿了桑安的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四五岁的年纪,尚算乖巧。
从内院出来,路过偏院,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他停下脚步。
华婉宁自觉无处可去,索性来到了从前明芝带她来过的偏院。
当日搁在厨房里的蜜饯坛子还在,华婉宁小心翼翼地靠近。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本凝神在思忖如何处理这些有毒的蜜饯,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吓了她一跳。
“你吓死我了。”她一扭头,身后出现桑青野那张脸面无表情的黑脸。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的视线扫过那个坛子。
华婉宁据理力争:“我有什么亏心事?”
她注意到他此时一身重孝,那双眸子如同深潭一般,令她莫名有种亏心之感,若是细究缘由,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误会了,以为是他将自己截来此地,所以对他心怀芥蒂。
亦或者,自己今日只顾一时痛快,将桑安弑父之行公之于众,却没想到他的伯父会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桑青野将那个坛子拎起来,里面已经空了一半。
“你当心,这里头有毒!”华婉宁好心提醒他:“还是掩埋比较稳妥。”
桑青野睨她一眼:“你如何知道蜜饯有毒?”
华婉宁看他:“我同你说啊,我自幼通晓医理,只是缺些诊断的经验。”
桑青野不愿与她虚与委蛇,他喜欢有话直说:“是不是七郎告诉你的?”
华婉宁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沉吟了片刻才道:“他没有直接告诉我,只是略加提示。”
桑青野冷笑一声:“好一个略加提示。”
桑羽今日所为,分明就是有心。
华婉宁感觉他话里有话遂反驳道:“桑青野,你这是不信我?”
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她以为他在为自己今日的莽撞行为生气,于是沉下脸为自己辩解:“我从前以为是你截了婚船才害我流落至此,今日知道是桑安所为,我气愤至极,才说出实情·····”
她并未料到会造成桑通海离世的后果。
桑青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她黑发如云,眉目如画,尤其是这张嫣红水润的巧嘴,格外动人。
她的解释也许句句在理,可是他听不进去。
她说的对,她原本就是被大哥截来的,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寨。
桑青野转身欲走,可心中仍有一丝不甘,他忽然开口:“你又何曾信任过我?”
华婉宁一愣。
“我曾对山神起誓会护你周全,你知道蜜饯有毒,却没有对我言明半句。”
桑青野看似面无表情,可绷紧的下颌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呵。”
她仰着脸颊望着他,那一丝冷笑,令她心底生出一丝愧疚。
他们之间,何尝不算是一种盟友呢?
华婉宁忽然觉得喉咙干渴,抿了抿唇张口欲为自己解释:“我···”
可对面的人已经失了耐心:
“待伯父入土为安,我会送你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