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见着你,全好了。”
年轻男女炙热的情话伴随着悉悉索索布料摩擦的声响,在黑暗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
华婉宁和桑青野半蹲在荆棘丛背后,尴尬地对视一眼。
他方才带她走山路,完全是因为这条路便捷,可万万没料到会撞见旁人幽会的一幕。
如今二人困在荆棘丛里进退两难。
桑青野听着那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他本来不太确定,但那人又说了一句,他才辨认出,此人是桑奎,是他的同族堂哥,玄城寨的当家人。
“好阿妹,哥哥疼你。”
“慢,些,哥哥别急。”
二人忘乎所以地行径令桑青野十分尴尬,华婉宁亦低着头不语。
正在他犹豫干脆退回去走大路时,却忽然听见那两人的交谈:“你究竟何时去找我阿木提亲?”
阿木?桑青野听见这句话,才确认这女子并非汉人,也许是苗寨里的姑娘。
果然,桑奎的声音立即响起:
“好阿妹,哥哥也想娶你,可是老伯父立下规矩不许与苗寨通婚。”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哼,好你个桑奎,你不是说你大哥愿意帮你吗?”女子的声音又急又气,夹着些许难耐地低吟。
“我那大哥犯了事被囚在角楼上,自身难保,他此刻帮不了我·····”
“那你不是还六弟吗?听说老寨主最喜欢他,你为何不托他做说客?”
华婉宁万分窘迫,本想催促桑青野赶紧背着自己离开,可是忽然听见那二人言谈间提起六哥?想必就是桑青野吧,她抬眸看向他。
果然,桑青野亦是一脸意外。
“我的好阿妹,大哥是亲儿子,六哥只是侄子,任凭他如何英勇多谋,寨主之位也不会传给他的······”
“那怎么办,咱们还得苟且到何时?”
“好阿妹,你再等等,伯父病重只怕命不久矣,大哥大嫂向我亲口承诺过,只要我助他继承寨主之位,他就去寻你阿木提亲。届时,我定以汉人的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大哥承诺过我,他继位之后会打压六哥,让我做二当家。”
“当真?”
“我向山神起誓,绝无半句虚言······我的好妹子,你就别拒绝了,让哥哥亲····”
二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某种暧昧的声动。
华婉宁惊讶地看着桑青野,月色下他的神情并不明朗。
突如其来的插曲阻断了二人的上山之路,桑青野默默地收紧手臂,转身背着华婉宁往山下走。
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山涧之中的晚风略有一丝凉意。
华婉宁本来想装作不知道,毕竟是他自己的事,可是方才他才发誓要护自己周全,若是他都出事了,唇亡齿寒,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你伯父病重了?”
桑青野神色专注,似乎在想什么,听见她的问题顿了顿才答:“嗯。”
“我在家时曾经跟随名医学过些诊脉之术,若是需要······”华婉宁年幼时确实拜过一位杏林圣手为师,学过几本药理医书。
“你懂医?”
“当然!”她可是要入主东宫,未来母仪天下的,所以父母从她启蒙开始,便寻来数十位名师相伴。经、史、之、集,药、理、农、桑、都有所增益。
桑青野原本还沉浸在方才的愁闷之中,听见华婉宁说自己懂医术,他立即眸光一亮。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他当即决定带她去主寨,伯父的病由来已久,寨子里的黄医士本就是赤脚大夫,医术有限,若是她能解伯父病困,岂不正好。
他背着她径直往主寨里的方向走。
桑寨主的宅院坐落在主寨的东北方向,是一座宽敞宏大的三层木质吊脚楼,门头上挂着两盏明亮的灯笼,平整的院落中寂寂无声。
桑青野走到门口,委身将背上的华婉宁放了下来。
“待会儿进去,先不急着号脉。”他看她一眼,谨慎的叮嘱。
华婉宁立即点点头:“我明白。”一上来就给人号脉,任谁都会不悦的,这个道理她明白。
二人并肩进了院子,青砖小院内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一排兵器架,刀、枪、剑、戟,十分齐备。
“咦,六郎怎么这时候来了?”刘玉茹从里头迎面而来,看见桑六郎的第一眼,明显闪过一丝狠戾,仅仅一瞬,就换上了笑脸:“哎呦,还是带着媳妇来的!”
不知怎么,刘玉茹看见他旁边的华婉宁,气势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嫂子好,我们是来探望伯父的。”
桑六郎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方才桑奎那番话的影响。
刘玉茹表现出些许为难之意,她才不想桑六郎见到公爹呢,以往他来,五次里三次都能让自己给挡回去,今日她也想故技重施:
“哎呦,难得你们新婚燕尔也不忘尊敬长辈,只是,这个时候阿爹早都歇了,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刘玉茹冲二人摆摆手,笑容十分和气:“待明日阿爸醒来,我转告他······”
“嫂子!”
刘玉茹话还没说完,只见六娘子眸光定定地望着自己,樱唇轻启,一声清脆的嫂子,却令她心头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