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2 / 2)

从小到大,每当遇到事业和自己冲突的时候,她妈妈从来都只是选择事业。

从来没有选择过她,一次也没有。

她本以为林江并不会将她的这个留言太当回事,却不成想两天之后林江直接从剧组飞了回来。

当时她正在同路极、陈金海在公司开着小会,而陈金海正在微信上同《云霭月静》的剧组扯皮。

双方拉扯的内容也无非是改剧情那些事,他们这边坚持某些地方必须改,对方就东扯西扯不让改。

因为白小钰和白庆禾都想让对方入局,所以这点破事就来来回回地讨论,谁也不愿意下死口拒绝对方。

林江正是这时候突然闯到了三个人的小会议室中,进来后二话不说就给了路极一拳,给在场的另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照顾好她的吗?为什么还让她去招惹白家?!”她顾不上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了,直接开口质问路极。

“妈!”白小钰在她背后无奈地开口,“是我自己坚持要演的。”

林江听到这声互换后,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般,然后僵硬着转过身,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小钰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说,是我自己坚持要去茄子演戏的,你别怪边边啊。”

“不,我问的是前面那句,你叫我什么?”她走到她的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妈妈?”

林江这次听清了,四年了,整整四年,她终于又听到女儿叫她妈妈了。

这声呼唤犹如一道咒语,将她这些年压在心头的巨石猛然卸下,让她忍不住又哭又笑,“你这孩子,你想起来了是吗?你全好了,对吗?是妈妈对不起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把你的电话挂了,这四年来我只要想起这件事,我真恨我自己啊,我成天想着跟这个复仇,跟那个复仇,其实我是都不敢面对,那个真正罪大恶极,最应该糟报应的人,是我啊!”

积压的情绪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泄洪闸口般汹涌而下,令白小钰也不由得双目通红,她听不懂林江在说什么,只觉得内心像有一股巨大的委屈。

“你,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四年前挂断的电话?

路极见二人如此激动,便上前劝慰道,“阿姨,小鱼并没有完全好,她只是记起了自己是谁,却把这四年来发生的事全忘了。”

林江转头看向他,“边边,对不起,阿姨太冲动了,我不应该打你的,我就是在迁怒,最应该被打的人明明是我啊。”

见她已经这么说了,路极原本还有的那一点怨也烟消云散了。

被强喂了一嘴瓜的陈金海跟路极示意了一下,离开了会议室。

“妈妈,你戏演完了吗?我记得前天剧组还说你要一周才能演完啊。”

“没有,我请假了。你说的太吓人了,什么鱼要死了……然后我又听茄子的艺人说你要跟他们合作,便马上飞回来了。”

这时,白小钰才发现林江满身的风尘仆仆,应该是坐的夜班飞机。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妈妈那里如此受重视,说话的语调难免变得娇憨了起来,“哎呀~谁让你之前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剧组说你每次拍完戏都不见人,你忙什么去了呀~”

路极见她这腻歪劲儿上来了,也知道她想和妈妈好好亲昵一会儿,便也出了会议室。

林江见她问自己忙什么,复又叹了口气,靠着桌子不做声了。

她在忙着调查于泽当初的死因,要怎么告诉孩子呢?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茄子演戏?”她先是问起了这点。

某鱼嘴角一撇,“白庆禾欺负你,把你的公司抢走了,我当然要给你抢回来了。”

“胡闹!”林江皱着眉训了一声,转而又问起了更在意的事,“你现在对……嗯,他爸爸,那个……”

她想问孩子知不知道白元当初做了什么,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了。

直呼其名?怕孩子还对其有余情;

叫“你爸爸”?自己主观上又无法接受。

“你是问……”白小钰也皱起了眉,母女二人心有灵犀,她一下子就知道了林江问的是谁,“记忆中他没对我怎么样,但是现在一想起他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与排斥……我猜他应该还是和白庆禾穿了一条裤子。”

“小鱼,你想不想知道,你亲生爸爸的事情?”林江思虑了许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他,他还在吗?”白小钰眼睛盯着她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不在了,对吗?”

其实,她一直记得小时候妈妈跟自己说过,爸爸已经死了。

是她自己倔强地不愿意相信,却最终认贼作了父。

“怪我,虽然有跟你说过爸爸死了,但是却从未跟你讲过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他就是被称为百年难遇的演艺奇才的于泽,其实你很多地方都很像他的。”

“爸爸……有给我起名字吗?我不想再姓白了。”

“有,如果他当初没有出事,你本是该叫于怀锦的。”

于怀锦………真好听啊,就好像,被爸爸温暖地抱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