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愿意见他?
上车后,林清竹心跳很快,眼神是呆滞的。司机师傅提醒她系安全带,她没听见。
问她去哪?她也没听见。
跟在病房门口一样,她看见梁成舟就条件反射,下意识告诉自己赶紧走,别让他看见。
正好身后的方向有亮着空车灯牌的出租车朝她驶来,她当时什么都没想,立马伸手招车,跑下石阶拉开车门坐上车。
林清竹回想刚才的情景,梁成舟可能早就看见她了,应该还看出来她是故意装作没看出他的。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会站在那?
司机师傅见人上车后一直没反应,跟她说话也不应,就大声喊她:“妹儿。”
被吼声吓了一大跳,林清竹拍了拍胸口,“啊”了一声:“怎么了?”
“去哪儿?问你两遍了。”司机师傅是个本地的中年大叔,说话中气十足,但一直是笑着的,用方言问她:“啷个不说话?”
“抱歉,刚走神儿了。”林清竹歉意地朝他笑笑,快速报了地址。
“要得。”司机师傅说:“前面堵车,我就不跟导航走了哈。”
“行。”
“好嘞。”他再次提醒林清竹:“妹儿,把安全带系上。”
……
超市的地下停车场,不显眼的角落停着一辆黑色奥迪S8,车里没开灯,梁成舟眉毛紧缩,翻出手机给唐贺森打电话。
一接通就直明来意:“出来喝酒。”
对方应好,说老地方见。
四十分钟后,蓝调私人会所。
梁成舟坐下后一句话没说,端起酒杯就闷头喝。
唐贺森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发现他脸色阴沉,还一杯接一杯的猛灌,显然心情十分不愉快。
难得见梁成舟这幅样子,不知怎的,他的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挑了挑眉,“怎么了这是?”
梁成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搭理他。
唐贺森直觉这人有事,笑着调侃他,语气很欠:“你咋回事?项目黄了?公司垮了?要破产了?还是得绝症了?”
“不能盼我点好?”梁成舟睨他一眼,右手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喉结上下滑动咽了口酒。
唐贺森“嗤笑”一声,似笑非笑:“不是你自己摆出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见人还是不说话,伸手推了下他肩膀,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梁成舟仰头喝了口酒,才给出答案,“清竹回来了。”
“好事啊!”唐贺森眉梢一扬,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下,“你眼巴巴地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把人给盼回来了。”
偏头瞧见梁成舟仍然是那张冰山脸,并不见喜悦,有些疑惑:“这怎么还愁上了?”
想起点什么,翘起二郎腿,满脸戏谑,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清竹还是不搭理你?”
梁成舟“嗯”了一声,又无奈一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随手把酒杯丢在黑色玻璃桌,手肘撑在两条腿的膝盖上,弓着背,头也低垂着,额前的碎发顺势耷拉下来,将他的脸笼罩进阴影里。
嗓音低沉:“把我当瘟神,见了我不是躲就是跑,回来快一个月了,她的脸我都没看清过。”
唐贺森闻言愣了片刻,先是笑了声,后又忍不住吐槽:“梁成舟,你没长腿啊?”
“她跑你不会追?”
“腿是摆设?”
“为了好看?”
“我要能追上,跟你在这废话?”梁成舟眼皮微垂,想起天桥底下那幕,林清竹一看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想逮也没机会。
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气喝光。
他此刻非常后悔,要是早知道见她一面这么难,那天早上她一出许家小院的门,他就该下车拉住她。即使那天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连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真没用。”唐贺森哈哈大笑,也闷下一口酒,毫不掩饰地嘲笑他:“梁成舟,你行不行啊?姑娘都追不上?”
梁成舟眉头紧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脸色臭得不能看。
“怪谁?”看他那可怜样,唐贺森笑得更大声了,给他递了支烟,又帮他点燃。
话语颇为讥讽,却还是正色道:“还不怪你自己?人姑娘在身边的时候你不开窍,她跑去伦敦读书你也不知道跟着。现在搁这儿借酒消愁?买醉给谁看?”
梁成舟轻吐烟圈,奶白色的烟雾飘在空中,很快就散了。
他也很懊悔,他不知道林清竹退学,也不知道她去伦敦,等他追去已经晚了,她连见都不想见他。他没办法,只能等着她,这一等就是五年。
抽完一支烟后,梁成舟又端起酒杯跟唐贺森碰了一下,神色不耐,嫌他废话多,“找你来喝酒的,能不能把嘴闭上?”
“得。”唐贺森摆摆手,懒散欠揍:“我不说了。”
手边的酒瓶很快经见底,唐贺森看梁成舟眼神开始迷离,嫌弃地踢了他一脚,“醉了?打电话让王深来接?”
梁成舟摇头,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瓶同样的酒。
“行了,想装可怜也得有人看,清竹又不在,没人心疼你。”唐贺森伸手抢走他手里的酒杯,撂在桌上,“你真喝进医院了,问夏要知道是跟我一块的,准得找我麻烦。”
梁成舟抬眸,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调侃道:“我又不是你。”
他说的是唐贺森去年夏天有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半夜进医院的事,说是为了个项目,跟甲方喝急眼了,实则不是。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唐贺森秒懂他什么意思,像被人踩住尾巴,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梁成舟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给两只玻璃杯里都倒了酒,拿着其中一杯举在半空中,“喝不喝?”
唐贺森端起另外一杯,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