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翟维筝不禁笑了出来。这人循规蹈矩的,竟有些可爱。
这时,一个人影自门外疾步而来,此人一身黑衣,形容冷厉,可当他来到翟维筝面前,周身气度都跟着柔和了下来,他微微弯腰,低声唤道,“小姐。”
来人正是钦良。
“怎么样,阎令佑昨晚可有为难你?”翟维筝折起报纸,胳膊压着扶手,抬头望向钦良。
“小姐不用担心,谁能为难得了我。”钦良脸上并无喜色,但眸中却藏着一丝笑意,“不过,他昨天在圣安娜开了十几瓶洋酒,还找了四五个舞女作陪,最后喝得烂醉如泥,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我只能先把他送到顺德饭店了。”
“哼,这个阎三,花了我的钱,还不露一点儿底,到底是督军家的公子,有点儿手段。”翟维筝手伸到脑后,摩挲着后颈,“让人继续盯着了吗?”
“是,小姐放心。顺德是咱们的地盘儿,几十双眼睛盯着他呢。”钦良道。
翟维筝撑着头,双目眯起,视线落在远处,“我总觉得,阎令佑这次来平津,不可能只是为了破坏弟弟的婚事,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翟维筝脑中一闪而过,她迅速抓住线头,对,阎令佑曾提过同她交换……
“军火,是军火。”翟维筝睁大了眼睛,目光重新聚焦在钦良身上,“阿钦,派人去查阎家最近的军火往来,我怀疑是他们的军火供应出了问题。”
“是,我这就去。”钦良应声走了。
翟维筝起身,踱步走向门外。有风吹来,将她的碎发和裙摆轻轻擎起,她站在大宅门口,走下一级台阶,回身仰望这座欧式洋楼,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屋顶,只能勉强看到她房间的露台。
那露台似乎有某种魔力,将她吸卷进去,也叫她久久沉浸,不能自拔。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被一道男声惊醒。
“翟小姐,在看什么?”
声音很近,突然响起,犹如骤雨,猛地落下,直灌入翟维筝耳中。她本能地后撤一步,右脚踩空,身子霎时倾斜,眼看就要摔倒。
她背后是数级石阶,如若滚下去,定会受伤。白粼迅速上前,一把拽住翟维筝的小臂,用力将她往回拉。
翟维筝这才看清,她面前的人,是白粼。须臾间,她生出了个狡黠的念头。
眼波一转,她蓦地收了腿上力气,没了支点,她整个人如同一棵被砍断的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重量,显然超出了白粼的预期,他的前脚掌已经滑出第一级台阶大半,悬在空中。而翟维筝带给他的坠力,还在不断增加,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松开手,努力向后仰,保全自己不被拉下去。
可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白粼满脑子想得还是怎么才能把翟维筝拖回来。他屈起膝盖,压低重心,拽着翟维筝的手持续加力,奈何坠力太大,他还是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