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粼面不改色,身姿挺直,颔首示意。翟维风在外界传言甚少,出乎白粼的意料,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竟是男生女相,面白如玉,朱唇皓齿,鼻梁上架着的金色眼镜,倒是为他添了几分书生气,乍一看像是哪个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已经大刺刺倚坐在翟维风书案上的翟维筝,一边儿摆弄着书案上堆叠的书,一边儿轻飘飘地说,“大哥,你现在看的书,真的是越来越枯燥了。”
“这么晚才回来,还没规没矩的,”翟维风坐在书案内,扬起手里的书,啪的一下打在翟维筝的手上,又看向白粼,缓缓道,“这位是?”
“正要给你介绍呢,”翟维筝不甚在意地摸了摸手,两步回到白粼身边,伸出胳膊比了比,“这位是白先生,我朋友,在家里借住几天。”
“朋友”这个词,是今天晚上第二次听到。白粼总觉得,就他与翟小姐之间的关系,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是既不妥帖又不恰当。他们相识不过几个钟头,显然也没有一见如故,就算加上带他一起处置手下、肃清内务这一项,他们俩也就只比“陌生”熟悉了一点。
同样对两人关系存疑的,还有翟维风。
“你朋友?你从小就逞凶斗狠,除了徐盈双,谁敢近你的身。难不成是你留学时认识的?”
正当白粼以为,翟维筝会顺势编个谎话圆过去时,却见她从容地摇了摇头,道,“不,刚在圣安娜认识的。”
“刚?”翟维风精确地抓住了重点,眉头一耸,再看向白粼,眼神更具压迫性。
白粼还是站的笔直,只是稍稍垂眼,错开了翟维风的视线。在舞厅相识,转而深夜跟人回家,怎么听都是孟浪作派,怎么听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可这就是事实,离谱的事实。
“是的,翟先生。我是刚刚才与翟小姐相识的。”白粼顿了片刻,还是上前一步,微微侧身,挡住了翟维筝大半身子,他重新抬眸与翟维风对视,说到底是他先去找翟维筝的,这种时候,他理应站出来,把事情讲清楚。
“我有事情需要翟小姐帮忙,所以主动去找了翟小姐。”
“原来如此。”翟维风搭着书案站起来,踱步来到白粼面前,抬手扶了扶眼镜,“那么,白先生到我家来,也是主动要求的?”
白粼迎着翟维风的目光,眉心渐渐拧起,他不喜说谎,可实话……他稍稍扭头,眼角余光扫到翟维筝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也正在看着自己,或许像在圣安娜时一样,她在等着看他会作何反应,而后呢,再嘲笑他粗苯或者滑稽?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有自己的原则。
“翟先生,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可诚如我刚才所说,无论是小姐晚归,还是将我带回,都是因我而起。翟先生若要责怪,我愿担责。”
翟维风看着白粼锃亮、真挚的双眼,忽而笑了,“白先生,太认真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舍妹顽劣,做事又多随心所欲,我都习惯了,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好奇,她交了新朋友,才多问了几句。即是舍妹好友,白先生,且安心住下,有什么缺的、不合适的,尽管提。很高兴认识你。”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白粼的面前,他没有迟疑,当即回握,“我也是,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