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斯月拿着仅有的几个死亡证明去走访调查。
但碍于时间已经过得去太久,且不少人家都已经给搬走,最后一无所获。
6年时间,城土变更,那个偏僻郊区也被重新开发,数不清的高楼林立是这座城市逐渐走向繁华的标志。
顺着导航指引,万斯月来到了那个被废弃的医院,万盛医疗中心。
在风雨侵袭之下医院外门显得有点破旧,而院内的医疗设施都基本已经荒废,尘土飞扬。
也许是因为上一世饱受病疼折磨、还在医院停尸间住过一段时间,万斯月这会有点抗拒医院,站在这个地方脑海里全都是过往的医疗回忆。
除了她本身的回忆,还有另外一个回忆也同时冲进脑海里,是万氏总裁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的画面;
无数碎片记忆夹杂冲击而来、凌乱又刺痛。
万斯月暂停步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片刻,伴随回忆而来的还有湿身冷汗、身心共折磨。
虽然已经死过一回,但内心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却从未减少半分。
荒废的医院十分安静,而且即便是在白天因为密不透光没有灯光照耀还显得有些灰暗。
万斯月静坐在那里,心也跟着沉寂下来,尝试着一点点适应这个医院的气场,聚精会神默默探索着。
她有一个很神奇的技能,是重生之后得到的:倾听低鸣暗声。
一旦启动死亡程序,身体里的每一个感官都会渐渐失去运作机能,陷入永久沉睡。
但在确认死亡之后耳朵这个机能却还能持久运作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听到亲人最后的呐喊。
万斯月闭上眼睛,试图寻找那熟悉的耳鸣声线,慢慢调节频率和低鸣音对接。
医院是生死两界的交界地,一气生、闭气绝。
这里的哭声有很多种,有迎接新生的喜极而泣、有恭送生命最后一程的声声哭悲。
还有一种,不甘心就此离开人世、无人知晓的独诉。
而万斯月要找的就是最后一种。
在低鸣声调混杂中,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是一个无人之地。
这里四周白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生机气息,就连万斯月都不过是一个意识体。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片虚无之地,吠叫呐喊声无数。
他们说:“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他们说:“如果不是医院当年那场火灾,我现在应该还活得好好的,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都没做呢。”
他们说:“离开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吗?不会早就把我给忘了吧。”
他们说:“其实死了也挺好,省得活着痛苦。”
无数呐喊音萦绕在万斯月耳边。
这是她第一次倾听来自死人的心声。
“不对,”万斯月似乎听漏了什么。
刚才似乎有人说:如果不是医院当年那场火灾,我现在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她想询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但下一秒手臂却被猛地一拽拉入另外一个空间。
相比于刚才白茫茫一片的虚无之境,这里就是一个火光冲天的火笼。
几十个身穿病患服的人拍打着、叫喊着,想要冲破铁笼远离火灾逃生。
但他们只要一碰上那个铁笼柱子手马上就被灼伤,白烟腾腾。
不仅如此,铁笼之外还有数十个蒙面的人在往铁笼浇火油,以至于火势越来越旺盛、烧得里面的人嘶声裂肺。
万斯月想要叫喊,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那烈火就像是有眼睛一样,察觉到万斯月的存在马上化身火龙向她飞奔而来,火龙如藤蔓般缠绕在万斯月身上随后将人升至半空。
立于半空之上万斯月惊恐未定,隔着几米元万斯月都能感受到炙热火烤,烘得皮肤刺疼。
她害怕极了,生怕下一秒火龙松开禁锢将自己也丢入火龙里一同烧毁。
立于铁笼之上万斯月看得更清楚了,当那个躲在角落里的熟悉身影撞入视线差点没把她吓得半死。
怎么会是罗先朗。
不仅是他,还有一个似乎正在生孩子的女人,她的下身都是血,血淋淋的一片。
罗先朗在那里痛苦地叫喊着:“来人啊,有没有医生,快来救救我的老婆。”
但没人回应他。
不过半分钟时间,铁笼里的人一个个在炙火焚烧之下纷纷倒下,最后咽气的时候嘴巴甚至都是张开的,像是在说:救我.....
而在这场灾难中,一声婴儿啼叫打破了这阵死寂。
罗先朗老婆生了,她却死了,死之前最后一秒都在用尽全力抬起头企图看一眼自己的小孩。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视线永远定格在那最后一瞬间,死不瞑目。
“不。”罗先朗嘶声斥吼。
伴随房顶跌落,所有被困在铁笼里的人都被掩埋在废墟之下,随渺渺火光一同葬送。
立在半空之上的万斯月痛苦万分,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似乎在剥离,一下一下抽筋拨形。
在痛苦到失声之际、火光世界忽然,陷入无形的黑。
她再次被一股失重力拉走。
再次睁眼,面前忽然出现的人脸让万斯月再次受惊,踉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