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只在灯光下似乎是在对他摇头摆尾的小狗,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宋执梳悄悄翘起了唇角,只有一丝轻微的笑意,却让整个人冷硬的面庞柔和了下来。
她放下手上还没编完的奥特曼,让苌倾挨她再近一点,开始手把手教学。
苌倾看着机灵,在这种事情上却是出人意料的笨拙和别扭,宋执梳让他往西,他偏要往地狱闯,最后两个人哼哧哼哧弄了半天,编出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或许可以用学术语称呼:小鸭子。
苌倾的脸一下子爆红,将欲滴血,想要把这个小鸭子藏在身后,宋执梳却歪了下头,疑惑:“藏起来做什么?费这么长时间做的,很可爱。”
原本别别扭扭的苌倾抿紧的唇瓣微松,清澈的嗓音如泉水汩汩,淌润平川:“真…真的吗?”
宋执梳认真地掉头,还加了筹码:“不信的话,你可以拿着去问爷爷。”
苌倾把小鸭子宝贝地揣怀里,屁颠屁颠地往爷爷屋子里跑,嘴里还期待又甜甜地喊着“爷爷”。
那边爷爷含糊地应了一声,接下来的对话都有些模糊,宋执梳只能听见爷爷夸“眼睛像眼睛,鼻子像鼻子,嘴巴像嘴巴”,还有苌倾兴奋的问询“真的?!”,以及爷爷最后的回答:“当然喽爷的乖孙,爷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逼真的母鸡!”
之后就瞬间寂静了下来。
宋执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垂头丧气的苌倾在爷爷错愕的目光下拿着自己的鸭子走了出来,原本气势低沉,见灯光之下的宋执梳就更难受了————
毕竟宋执梳浪费了那么长时间教他,他却学成了这个样子。
无穷无尽的后悔和自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像是腊雪的溃堤,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霜冻。
这是宋执梳来之后,他第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
这才是这10几年来,苌倾过活成长所经历的风霜。
他的每一次成熟与成长,似乎都伴随着利刃寒冬,交加着数不计数的恶意,化成个个似死一般无情又冗长的夜晚,逼得他蜷缩在溃暗的角落里,在自焚与自愈之中抉择。
每一次的重生,都是每一次的淬火。
然而,在他眼神越加暗淡的时候,他看到了宋执梳嘴角嗪着的一抹笑意。
他石化在原地,原本乌云阵阵阴霾笼罩的心境像是被破冰了似的,只剩下一连串的悸动。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宋执梳的笑。
是一点也不冷的,纯净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你笑了。”
他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憋出来了这一句话。
宋执梳斜睨他一眼,口吻随意,笑意还没有消失:“怎么,不让啊。”
苌倾摆摆手,好奇地跑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挠了挠头:“不,不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笑的…我以为你每天都不高兴。”
宋执梳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解释道:“因为我笑点高。”
“你刚才的行为,真的笑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