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监管开始用长皮鞭抽打那些不怎么卖力气用力划船的奴隶,奴隶们被皮鞭抽打的嗷嗷乱叫,个个刷地一下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见他们个个又眼疾手快地拿起撸杆,开始使劲地划了起来。
“或许,这是一座墓地马扎。” 船老大生气地说道:“这也许是草原上某个汗国汗王为祭奠自己的祖先而建造的一个建筑物罢了…马扎是阿拉伯语,是指坟墓,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一座城堡。就算是它是一座城堡,那清真寺在哪儿?那经管学院在哪儿?淋浴室、小商铺在哪儿?怎么不见城市一个居民在那里走动的影子呢?这怎么能算做一个城堡呢。你这小猪崽子,休想拿到一个金银币!”
“这的确是一座蒙古人制造的带轮子能向前移动的城堡。”舵手补充说道:“这儿就是有一座骁勇善战的一支蒙古部落建造的一座新城,他们来自东方,给所有人带来空前灾难的一个勇猛的部落。他们居住在毡房里,机动性非常强,今天在这儿,到明天你就看不到他们了,他们逐水草而动。他们的汗王就住在这座金屋里,他们汗王的头颅大的惊人,长的像一个铁锅那么大。他那双吊眼梢的眼神盯住谁看一眼,那个企图随意接近他的人顷刻间就会被藏在附近暗哨的人打翻在地上的…”
“你们要加紧用力划呀!继续向前航行!”船老大大发雷霆咆哮起来,他大喊道:“监管你是不是睡着了,你给我好好听着,给我狠狠地揍那些懒虫!”
划船手们用尽全身力气在摇橹,这艘双桅杆带有高耸船舷的漂亮船儿缓慢地向前驶去,逆水而行。水手们拿着细细的长杆站在船舷旁测量着海水深度。
“这是到了浅水滩水域!在刮着船肚皮哪!”
“快抛锚!”船老大大喊起来。
两个铁锚咕嘟一声沉入水中,钢索卷盘快速旋转起来,绳索很快绷紧了。水中顿时冒起了一连串的水气泡来。
离岸边长满芦苇里抛锚的船只距离不远了。
头上戴着尖顶帽子,身穿长大衣的骑兵身影在岸边平地上隐约可见。他们骑马奔跑过来,来到浅水区域,走近浅滩边停了下来。他们挥动着长矛,用异族语言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他们只能停在浅水区旁不能再前进一步了,再往前面走就是深水区。一群年轻的、年老的、被风吹日晒变成乌黑色脸庞而且脸上没有长胡子的人聚集在一起,站在岸边上不知要干些什么。短腿肥厚脖子以及脖子上长着长长马鬃的马匹站在水中,鼻子里不停地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出来。
从聚集的骑兵人群当中走出有一位头上缠着锦缎布料帽子,身穿黄色大衣的老者。只见他一会儿用阿拉伯语,一会儿用波斯语,一会儿用钦察语朝着这抛锚的船只方向喊起话来。他大声喊话道: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从那里来的?你们船主是谁?你们为何到这儿来?你们船上拉着什么货物?请立刻回答我们的喊话!我是当今世界主宰的通译。”
曾无数次到世界各地并见过世面的船上的一个舵手用钦察语立刻对对方的喊话作了响应,他喊话说:“这是来自<铁门关>商人伊斯兰大哥的船只。船上坐着前往蒙古金帐汗国担任重要使命的来自巴格达神圣哈里发国王的一位重要使臣。卑职斗胆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这里距离伟大的蒙古世界主宰大营帐驻地还有多远?船长想拜谒这位最伟大的蒙古汗王并向他敬献贵重的礼物。”
踏在马镫上的双脚已经没入水中,且双脚已经被水泡湿,蒙古士兵当即大声喊话,急促地向对方答复说:“请你们放下小船立刻到岸上来,让我们检查一下,并给你们办理进入蒙古汗国领地水域的相关手续,然后你们才能继续向前航行。”
站在他周围的蒙古骑兵也附和地喊了起来:“你们只要出示船上运载什么货物的证明,就放你们继续航行。”
船老大伊斯兰大哥咬紧牙关从牙缝隙吐出了一道指令:“立即把能藏得东西尽可能地搬到船舱里去,然后把舱门锁死。”
一只上了树脂油漆的小船突然从岸边区长满芦苇的水域驶了出来,小船上还坐着几个武装的蒙古士兵,这群士兵用带钩的长矛勾住船舷后,迅速搭起了上船的云梯,并开始登上船甲板。他们上了甲板后立即向四周散开,在船上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然后把找到的皮箱、皮袋等盛装东西的包裹一一找出来,集中到了甲板的中央堆积起来。
几个藏在甲板货仓里的乘客惊慌失措地从货仓里走了上来。在耀眼的阳光下,他们眯缝着眼睛看着甲板上来回走动的不知从哪儿冒出了的一群武装的士兵。
年轻的阿拉伯使者站在桅杆旁边,一手放在腰间藏在宽大布衣里的匕首上,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位阿拉伯使者长着一副英俊的脸庞,时不时地显露出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傲的一副派头来。他身后站着身后背着一摞宗教书籍,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的长着红胡子的书吏。
两个蒙古士兵走到阿拉伯使者身后准备把他身上穿的男式大衣拽下来,被这位使者用手挡了过去,同时握紧了身上的匕首,随时准备采取进行自卫。那气氛相当紧张。
这时,那个长的仪表堂堂的年老的蒙古通译也登上了船上甲板。他用庄重得体的语气与船长打招呼问候,同时用一种世故老练的方式和自信的语气说道:“谁也不敢也不会委屈这位前往蒙古金帐汗国执行特殊使命的使者的。你们这些英勇无畏而又高尚的武士们,不要打扰这位外国人!他是谁?自报家门吧。”
“在刚才发生的闹剧中,有人企图对来自巴格达哈里发的使者先生进行人身侮辱!”船长瞪着一双大眼睛大声喊道:“他们这些强盗随时准备对他进行抢劫。”
“他们不是一群强盗!现在就让我来解释一下,他们是伟大至高无上的世界主宰者---蒙古拔都汗的士兵。”
一位头戴钢盔,上有一个尖形顶针的身穿盔甲的年轻的士兵走到通译身边说道:“遵旨!”
“遵旨!”所有蒙古士兵这时齐声喊道,立即停止了船上的搜捕行动。每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了。这些士兵都把脸转向并盯着一个年轻的士兵脸色看。
“英勇的、不可战胜的雄鹰们,请注意!我命令:请你们稍等片刻!” 年轻的士兵把目光转向那位船长,船长这时正在低着头,挺着肩膀,往上提拉了一下自己的裤腰带,同时带着充满敌意的眼光盯着看这些士兵。
“这位大胆敢与伟大的汗王士兵对抗的人是哪一个?”
船长嘴唇上下抽动了一下,嘴噎了一下后,有些支支吾吾的,他回复说:“这个是巴格达哈里发派来的一个使臣。”
阿拉伯使者愤怒并发泄地骂了几句后,整理一下被拽拉的外衣,怒视地看了看他周边站着的那些蒙古士兵。他们的长官在继续对部属进行训话:“勇士们,你们要知道,其他国家国王派来的使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要受到应有的礼遇的。对他们不能随便动手的,更不能把他们的外衣扒下来。你们要对这位来自巴格达哈里发来的使者和这位船长带来的众多贵重礼物要表示衷心感谢和诚挚的谢意才对。”
“对你们送来的礼物表示衷心的感谢。”蒙古士兵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第一班留在船上值守,其余都跟我一起把船上的礼物搬到岸上,然后把他们送到拔都宫殿里去。”
这时候从船舱里走上来一位斜眼的蒙古人,他手里提着上有花纹的一个布袋子,这个布袋子是从一位藏匿在里头的一个贫穷的女人手中抢来的。这个女人脚上戴着两个银质的圆环。他走到甲板上后,看到其他士兵都在挺着身板站着一动不动,他傻眼了,手中拿着的布袋因惊慌不小心给掉在地上了,这时他站在原地身体一直保持笔直笔直地挺立在那儿纹丝不动的。
“阿拉伯使者,船长以及其他所有乘客!你们绝不会怪罪我的士兵的,他们也没有让你们受多大的委屈吧,是不是?”穿着盔甲的年轻的士兵继续讲到。
“怎么不怨恨他们呢?”船长极不愿地喊道,“因为他们对甲板上所有看见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了…”
“你等一下!”一个蒙古士兵打断了他的讲话,抢先又说道:“你要牢牢记住,伟大的蒙古统治者所属的军队对任何人都不会进行抢劫的,只是按照法定的要求收取合法的一部分赋税而已。而你却口出狂言,却胆敢侮辱我们的士兵,说他们是一群强盗盗贼,现在我们就在这儿成立审判法庭,来理论一下你的罪过。在这个临时成立的法庭上,审判事宜全由我来主持…根据我当朝法典扎撒中相关规定,现对你提出莫须有的罪名,开始进行审判…因提出毫无根据的指责,为此判处你体罚的处罚,立即执行-在黑暗中用棍棒打肉体处罚决定。也可以把处罚改为吊在船的桅杆上予以处理。”
“谁也没有提出控告的要求,真主安拉可以为我们作证的。安拉的名誉将万古长青的。”船长带着颤巍巍的声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为自己辩解一番道:“假如我们带给伟大而又公正的蒙古金帐汗国拔都汗王的礼物能得到他的士兵的喜欢,我们会感到无比的高兴和愉快的。”
年轻的士兵长官平静地看了看这位船长,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我将取消即将要在这里临时设立的审判庭的决定。希望在场各位都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所有人包括船长、税收以及乘客等人员现在要求你们站成一排…但是,除了阿拉伯使臣以外。你站第二排去。霍尼还有蒙克你们要瞪大眼睛给我盯看着所有乘客。”
这位满脸长着皱纹,一脸凶残模样以及有着一对小眼睛的蒙古人走到乘客们站的一排队伍跟前。他开始对乘客进行搜身,强迫每个人交出身上藏起来的棉质的腰带、钱包等可以拿走的物品,从乘客的食指上摘下镶嵌着绿松石的金戒指,淡黄色的皮制便鞋等物品。
在场的人被眼前的场景都给吓坏了,人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看着这个在甲板上来回度步的士兵,随着脚步来回走动,他那腰带上别着的带有铁牙棍棒也来回晃荡起来。第二个蒙古士兵走过来,拿着一件皮大衣放在甲板上摊开,把搜刮来的物品都堆放在敞开摆放的皮大衣上面。
年长的通译走到每个乘客跟前都要问上一个问题:“你是谁?从那里来?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多长时间?”
“我是一位商人,来自花拉孜摸地区乌尔根支。”一位头发斑白衣着华丽的乘客自报家门地说道,他身上穿着长条形格子外衣,穿着粉红色的裤子,头上缠着蓝色的头巾。“我是从事丝绸,宝石以及大麻等商品生意的。依据伟大的成吉思汗制定颁布的扎撒法典规定,你们将如何处理我的这些货物?”
“你仍可以在这儿做你的生意,把带来的货物在市场上销售,不过我们要求你把货物的五分之一作为赋税上交给我们金帐汗国汗王,另外,要把货物的五分之一上缴给最伟大的蒙古可汗,这部分赋税我们将专门派人送达哈拉霍林城去,这是扎撒法典中的一条规定。”
第二位乘客穿戴比较简朴,他穿着宽大的已经退了色的一件外套,头上戴着一顶流浪汉常带的那种尖顶帽子,他正在拉长调子作自我介绍:“我是个喜爱周游世界的旅行家,我叫什伊赫穆斯里赫·阿丁。我喜欢写爱情诗。我既没有房产,也没有花园等可以缴纳赋税的任何财产性收入。我的全部财产这不随身都带在身上了。我可以用这铜质的墨水盒来赚取我个人所需的所有生活费用。”
身上佩戴有铁牙棍棒的蒙古士兵对这个流浪汉身上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最后,在他的胳肢窝里发现了藏着的一个钱包,钱包里面装着几枚银币,此外,他那别在腰上的铜质墨水盒也被没收了,墨盒盖子被打开后,蒙古士兵还沾了一手墨水。
流浪汉举起双臂,遥望着苍天感慨万千地说道:“假如我的墨盒被没收,从此我将失去生存下去的所有基础。那我该怎么活啊?”
这个蒙古人不满意地答复说:“你身上携带的这种墨盒以及墨水完全可以在我们的书吏那儿找到用武之地的。”
站在一旁边的另一个蒙古人把流浪汉身上的外衣用力地给拽了下来,把它摊开在甲板上,然后把从客人身上搜刮到的东西都堆放在上面。
这位名叫什伊赫·穆斯里赫.阿丁流浪汉双膝弯曲,便一下子跪在甲板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部,嘴里还在嘟囔着让人费解的一些话,身体晃动着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那位年轻的蒙古士兵长官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说道:“你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乞丐、萨满巫师或者是占星家吧?你怎么啦,怎么又哭起来了?”
“说实话,我本不是乞丐。我曾经很有钱,拥有的财富与当朝统治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可现在我却落到了比飞禽或野兽还穷的地步。我穿着这件衣服在世界各地周游了三十年呢。这件大衣既是我的铺盖,也是我用餐的台布,到了夜间,这件大衣成为我御寒和进入梦乡的唯一的依靠啊。你就是哪怕把我的头打碎,我还会这样说的,难道神圣的成吉思汗法典扎撒上也要求没收一个流浪汉身上唯一仅存的一件破旧大衣和墨水盒不成!”
这时候那个蒙古人已经把堆满搜刮来的各种物品的大衣捆绑了起来,打完活结后提了起来,不曾想这时从破旧大衣的窟窿里,钱币、戒指以及其他细小的东西不断掉落到地上。
蒙古士兵长官这时下令道:“你现在跟着我走,我们一起到我们主持公道的汗王那儿一趟,由他来决定你的命运。霍尼!赶快把他那件破旧大衣以及墨水盒还给他。你是谁?”蒙古人用手指着长着满脸红胡子、有些瘦弱身上穿着一件阿拉伯式黑条格子外衣的人说道。
“这是我的私人秘书。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药剂师、睿智的占星师、占卜大师。”阿拉伯使臣便出面一边解释道。
“他是一个药剂师?是吗?”听了这话,这个蒙古士兵长官对此有些感兴趣,接着又追问了一句说:“我现在那儿,说实话,还真缺一位懂医的人。你这皮囊里装着什么东西?”
“这里头全装着给那些教徒治病以及抢救人所需的药物等急需用品。这是一本可以预测前世后世的伊斯兰古兰经珍藏本。”
这时候,蒙古士兵把搜刮过来的所有物品都装上小船上,这时小船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呢,总算把搜刮到的货物、物品都运到了河对岸去了。蒙古士兵把脚上戴着银质环的矮个子女人、流浪汉以及黑人孩子等人也一起带走了。
船上一个班的蒙古士兵呈圆形端坐在船尾上把守,他们端坐后齐声唱起了曲调悲壮的一首歌谣。
船老大伊斯兰大哥站在船舷上,痛苦的眼泪不停地从他的眼睛里流淌下来。他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终于摆脱了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刺儿头,真是一条毒蛇啊!”
阿拉伯使者看到这一情形,很是同情他。他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有必要这么伤心吗,啊?像她这样女人市场上多的是,只要你愿意可以供你随便挑选。以后你会找到比她更好的。”
“哎!我再也不会遇到像她这样有阔米安诺夫王朝高贵血统的女人了。为她我会舍得一切的,哪怕是给她敬献上一百个金币和一袋子上乘的杏干也不在话下。他们这些人真狠心呐!”
“我说呐,你从她身上你能得到了什么了?她人也长得不是很好看啊,个头儿矮的像个墩子,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跟你吵个没完没了的,时不时地扬言要杀了你,是不是,啊?…”
“你说的也对!”船老大说完,这时把自己的嘴巴俯到信使的耳边说了一句:“她是个情场高手,很会挑起你的情欲。”
“真主安拉在上!这倒是她身上少见的一个优点!”这个使臣便感慨道,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