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时候,在那雄壮的伊提利亚河河对岸上站着一群毛色呈灰黄色双驼峰的骆驼,它们抬起了毛茸茸的头部,鼓起闪烁着亮光的大眼睛,撅着下嘴唇目空一切地望着急速流动的河面以及忙乱的人群,似乎若有所思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阿吉·拉赫姆弓着腰身,卷曲在骆驼背上的座位上。这时他把书放在膝盖上,在继续书写日志,详实地记录着蒙古大军西进的各个场景。
这一天,他在书中这样设问道:“当天空、草原大地以及周边整个世界都沸腾起来的时候,你怎么还保持那么寂静的神态和心境。其实,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广袤无垠的平原仍在那么寂静窝在大地上,空间继续向前无穷尽地延伸着。骆驼队里一个接着一个向前行进的骆驼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履沿着这片一马平川的平原朝前走不知有何意义?那些扬鞭策马不断向前不停地飞奔地骑士们不就是要赶到这些骆驼,迈着均匀地的步履向前行走不是要抵达同一个地方吗?...”
尤勒杜斯姑娘坐在骆驼背上的轿子里,轿子里的那扇窗帘被一个劲儿吹着的风儿不停地掀开着,她好奇地有时会从轿子窗口上探出头来,抬起头看着河岸上黑压压一片忙着渡河的蒙古大军的宏大场面。她时不时地地用自己一双明澈的眼睛似乎在有意识地找寻一个人,那些已经下河的身材匀称的骑兵们,倒是有几个骑兵的背影就像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得背影,不,不是他,他们的步伐和走路的神态根本不像他的快速移动的猫步,她至今以来从未看见过穆苏克的身影...这时候他究竟会在哪里呢?不知现在他是不是或者早已静悄悄死在无边的草原旷野上,成为老鹰或乌鸦的口中食物了?有时候无限的思念常常会被某种不好的预感所替代闪现,这世上的有些事儿真说不准呢,说不定他还是与他们一家人出卖我的一个帮凶呢?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他们要这么去做?为了出征让她作牺牲。假如这件事儿真是这样,就让他不得好死,让那些老鹰或者乌鸦叨吃的他的尸骨,片甲不留,或者渴死在炎热的旷野上的路途中,我才解恨呢!...这时坐在另一个轿子里的中原女人走过来轻轻依偎在尤勒杜斯肩膀上,对她娇声娇气地说:“统治者正在朝我们这边看呢!”
拔都汗王骑着白色毛皮的马儿正带着一大群马队走到了河边沙滩上,他拉着缰绳向一侧高地上走去,走到了高地便停住了,他举起马鞭指了指河对岸方向在说着什么,这时有几个骑兵迅速离开,飞快地前去执行他下达的指令。
一位头戴花帽、身穿阿拉伯式样的外套年伙伴向驼队这个方向走来,在长途跋涉横穿草原的征途上,尤勒杜斯不止一次见过他,他是一位百户长至始至终一直在陪伴着拔都汗王身边,形影不离,是拔都汗王的一个得力亲信。尤勒杜斯知道他叫阿拉普下·安·纳斯尔。他刚从河对岸渡河过来的,对河岸边准备渡河的士兵下达了过河的一道命令,士兵们接到他的命令后,立刻拽着骆驼缰绳,便向河边走去,随时准备过河。
一只长方形的船只向这边开过来了,划桨手将俩三只小船并排起来,小船上面横着铺着木板块,在用绳索将板子结实地固定起来,一个又结实又宽敞的大轮渡船就这样摆在过河队伍面前。
阿拉普下百户长亲临渡河河段,镇静而又明确地在现场指挥着,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他的每个指令得到迅速执行,无人敢有任何懈怠。奴隶们拉来板块和木桩,挥动斧子干了起来,在河岸上夯打着粗大的木桩,不一会儿功夫从岸上向河里渐渐延伸的一个简易桥梁搭建起来了。那些干活的人着实卖劲,动作敏捷,果断,他们来回都在小跑,大轮渡就停靠在桥的另一头。
一个穿着宽大服装的高个子男人在现场监管和指挥着这群干活的奴隶,他的帽檐后背上有个很扎眼的长羽毛伸向他的肩背,只见他不时地转过身来与亲临现场指挥的阿拉普下百户长交谈着。
中原女人对尤勒杜斯姑娘介绍说:“这个头上插着长羽毛帽子的人是一位中原来的着名的建筑大师,叫李东波,他有技术,会设计建造各种房屋、桥梁、宫殿、像花边一样的各不同风格凉亭等建筑物。我曾经听他用你们的语言骂过脏话,说什么:不,我无法在这儿生活!这个可诅咒的野蛮的国度不属于我!他是一位有大学问的行家,是一位被蒙古人俘虏过来的契丹人,我曾经还在我的故乡时就听说过他的大名...”
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妃子们张开鸟语般的舌头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她们说:“那些小船翻到水里可怎么办呀?我们不想乘坐这船,让别人先上这只船走一走试试吧!”
阿拉普下看都没有看这些妃子在说什么,也没有急忙回答他们的提问,而是下令奴隶们为每个骆驼制作一个过河的木筏子,听到他的话后,妃子们极其不安地又议论开了:“先让干粗活的妃子先上船,我们几个后上,看这只船会不会沉到海底里。”
阿拉普下下令赶畜的人把第七个骆驼赶来,这只骆驼上坐着尤勒杜斯和从中原来的那个叫伊拉赫女人,当骆驼走到并经过阿拉普下百户长站的地方时,伊拉赫对阿拉普下说道:“先让李东波与娇小的尤勒杜斯妃子一起上这艘船吧。”阿拉普下用冷漠和蔑视的眼神看了看伊拉赫一眼,便转过身去了。
在新搭建的桥跟前,骆驼被人下令跪在地上,尤勒杜斯和伊拉赫从轿子上走了下来,迈着小碎步朝大轮渡走去,建筑大师李东波走在前带路,后面尤勒杜斯和伊拉赫跟着沿着桥面向大轮渡行走,赶畜人牵着毛茸茸的骆驼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上桥面,骆驼甩着头部叫着个不停,从骆驼嘴唇里流出了一团白色的泡沫,骆驼走上木筏子上不肯跪下,倒是站在木筏子上惊奇地而又好奇地欣赏着忙着渡江的众多马匹和军人的壮观场面。
尤勒杜斯肩上披着很大的纱披肩走上轮渡,在一个角落里早已摆好的一块地毯毯子上坐了下来,伊拉赫也跟着她坐在角落里。河面上徐徐而起的微风吹动着她的椴树色下摆的外衣抖动起来。橹桨手们把橹桨放入水中,开始摇动起来,奴隶们正在抓紧收拾抛锚的绳索。
这时传来一个喊叫声:“等一下!...”
拔都汗王骑着他那匹白战马走到了桥面上,轻松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亲自牵着自己的这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周围情形并有些担忧的白马到了骆驼站的那个木筏子上。阿拉普下紧跟着拔都汗王身后走来,有几个蒙古士兵飞快地向轮渡跑去,阿拉普下一下子跳上了已经离开岸边的轮渡甲板上。
拔都汗王站在高傲神态的骆驼和白马中间纹丝不动。他脸上洋溢着急切而又诡异的兴高采烈的某种神态,他面前大地无限地向前延伸,通过征战并占领这些土地将会给他带来无可估量的巨大声誉和荣光!...他向这位不知姓氏的身上披着披肩的瘦弱的姑娘打招呼道:“夫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主人!我叫尤勒杜斯。”
“这是一个能带来吉祥的好名字。”
这时李东波大师走到他的身边说道:“今天是一个非常吉祥的日子,统治者亲自坐船渡过这条象征着东西方界限的这条宽阔的大江河,很值得庆贺呀。你这次带着这匹白色的骏马和这只高傲的骆驼,你面前坐着尤勒杜斯妃子,她将给你带来辉煌的成功。”
伊拉赫紧贴着尤勒杜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响起母后启程前说过的一定要服从和听从伊拉赫的话的叮嘱的话语,尤勒杜斯服从地站起身子,因激动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大声地对拔都汗王说道:“你的名字如雷贯耳,就像天上耀眼的彗星划破漆黑的夜空,苍天将神授并指引蒙古西征大军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的!这是不容置疑的...”
拔都汗王微笑着眼睛上的眉毛抖动了一下,脸上依然保持着冷峻而又不可轻易揣摩的一副神态。
“我肩上担负着并将完成一项伟大的使命,那就是用蒙古这支坚不可摧的铁骑力量在世界范围内创造一个新的帝国。”
白马用自己的一双黑眼睛仔细地看着并踏起马蹄试着踩踏大江里涌起的水浪,站在旁边的有着高傲神态的骆驼看着这些大自然中雄伟宽阔河水涌起的的水浪和远方似乎陷入某种遐想当中。
很快就要抵达对岸了,在河的对岸沙滩上聚集着一群拿着长矛刀枪的蒙古军士以及挥动着彩色布标的他的伙伴们。
号角隆重地吹响起来:统治者驾到!
经过数日紧张的渡江运动,蒙古西征大军顺利地渡过了伊提利亚河,经过大小各异的船只的来回摆渡,把堆积在河岸的蒙古西征大军的货物、拆卸的帐顶、包裹麻袋、面袋、贮备粮等物资顺利地运到了河对岸,当船力不够用时,他们就采取了就地取材的方式,自己动手制作和发明了大量用原木木筏子以及充气的皮筏子等水上运输工具,为能及时把众多人马运输过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众多的原木木筏子以及充气的皮筏子找到了有用的排场,用这些水上运输工具把众多骆驼以及其他牲畜一一送到了河对岸,在运输这些牲畜过程中,河面上不断响起了骆驼声、牛声、羊声以及马声等不同响声混合的的变奏曲声,场面极其热烈壮观。
拔都汗王站在乌拉克山附近很久,他下令渡过江河的蒙古大军先遣部队继续向着波洛维茨草原方向前进,并令各部奋勇追击向西以及向南等方向逃跑的波洛维茨部族。
拔都汗王向出征的部队下令道:“一路上有人胆敢反抗,彻底消灭之。凡有王公贵族率众降服者,体格等条件符合者一律充军,其牲畜和财产一律充公,参加我的西征大军师是钦察等部族盼望已久的莫大的荣光,他们可以通过征战将会获得更多的财富...”
十四、乌拉克山里的大巫师
1237年牛年秋天,拔都汗王将蒙古西征大军的大本营安置在伊提利亚河西岸乌拉克山附近的也鲁斯兰河支流的交汇处一带。一个金黄色尖顶的营帐十分引人注目地矗立在阴森森乌拉克山麓下,金黄色尖顶上竖着一个雕刻着图案的旗杆,旗杆上迎风飘扬着一面五角九尾大旗。在四周依次安置着拔都汗王七个号称“人间佳丽“的王妃们的顶账。营帐附近拴马柱子上拴着经过精心挑选的九匹公马,这九匹公马中拔都汗王骑乘的那匹着名的白公马亭亭玉立,格外显眼,这匹马跑动时的步伐轻盈,身材修长匀称非常惹人喜爱。
成吉思汗后裔至亲们的营帐则沿着伊提利亚河河岸区域部署安置,其他营帐以汗王的营帐为中心依次围着搭建起了毡房,这些毡房里分别安置托尔扈特贴身警卫、萨满巫师、药剂师、带着老鹰的打猎手、猎犬官吏、厨师、管号员等汗王的近侍后勤补给人员。
伊提利亚河两岸依序展开着众多参与蒙古西征大军的不同部族的武装队伍营帐,营帐内洋溢着热闹非凡的热烈气氛。
船只和木筏子仍在不停地从左岸向右岸运送着渡江的队伍、马匹、辎重等货物,很多尚未安排到过江的部族仍把自己的马匹拴在无垠的草地上喂养吃草休整,在蒙古西征大军实施渡过伊提利亚河计划的第三天全军接到了在右岸区进行那达慕盛会以庆贺全军顺利过江的一道命令。
各部首领均带着自己的战旗和人马参加那达慕盛会,将标注各路大军的战旗分别插在乌拉克山顶上迎风飘扬,挂在旗杆上的涂有着各种不同图案的旗帜在秋风下,被吹得迎风招展,在这些众多旗帜中,代表着成吉思汗十一位后裔至亲汗王贵族势力的宽大大幅面的旗帜尤为醒目。
随着风儿在河面上掀起灰色的水浪有力地冲击着河岸岸边,运送部队渡江任务的士兵们加快了渡河航行速度,以期赶上参加即将举行的蒙古西征大军的那达慕盛会。
拔都汗王立刻召集渡过江的汗王们开会,商议对策,以如何应急并采取预防措施尽量减少或降低乌拉克山上那些法力无边的巫师们释放出来的邪恶魔力影响,以避免影响到蒙古军队按期完成渡河任务等诸多问题。一旦湍急的江河发怒,将会毫不客气地吞噬掉那些众多即将渡河过去的人马的。
经过细心侦察,不久蒙古人在乌拉克山上发现搜出了因恐惧而躲在山里的那些巫师们。加祖可大巫师深藏山里的洞穴里深居简出,但同时也拒绝出门迎接前来山里的蒙古西征大军军士首领,洞穴的入口处还站着几个把门的武士十分警惕地守卫着入口,未经许可谁也不得擅自入内。
拔都汗王下令部下善待这些巫师,决不能对他们有丝毫无礼。
“在这关键时刻假如有谁触怒了雷电天神,惹她生气,人间的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雷电的爆发和袭击,要倍加宽宏地善待这些巫师和各部族中从事萨满巫师职业的人们,要充分利用这些人的神力,通过祈求上苍的诸神的佑助,让蒙古西征大军旗开得胜,顺利过江。”
拔都汗王下令部下转达他希望加祖可大巫师能亲临蒙古大军即将举行的那达慕盛会并为统治者祈祷祝福。巫师们传来话说,加祖可大巫师已在世上活了上千年,现在已经老态龙钟,他的根已深深地扎在地里,没人敢动他。
拔都汗王找自己睿智的谋士速不台勇士商量对策,他对速不台勇士说:“看来,有必要要走一趟了,要到这位神秘的加祖可大巫师住的山洞里去看一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他该不会躲在山洞正在施展他的法力与我们做对吧?需不需要给他施些小恩小惠比如赠送一些牛马之类的礼品,投其所好,送些让长老喜欢的礼物或者采取武力制服他?想听听你的想法和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