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口并未关上。
黄其道人正站在棺材旁,神色平静地看着棺材里面阳午道人的尸体。
柳满庭稳了稳心神,嘴角露出轻笑,道:“恭喜道人,贺喜道人。”
黄其道人明知故问道:“喜?喜从何来?”
柳满庭迈步走到棺材旁,看着棺材内阳午道人早已冰冷的尸体,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咬着牙说道:“道人,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上治观掌门之位。”
黄其道人并没有说话,他的神色仍然很平静,平静地看不出任何喜怒,仿佛这掌门之位他本就不在乎一般。
柳满庭继续说道:“道人此刻应该高兴,应该大摆宴宴,宴请众人,好让大家一起来见证这辉煌且荣耀的一切。”
黄其道人说道:“我七岁那年从山脚下的榕树旁发现了他,并将他抱上了山。从那以后他便成了我的师弟,而我便成了他的师兄。阳午这个名字是我为他取的,因为捡到他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分。”
柳满庭握紧的双手更加用力,他的双眼能喷出火来,他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小时候很可爱,也很粘我,整天追在我后面,叫我师兄……这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日一般。”黄其道人说道。
柳满庭握紧的手缓缓松开,神色也归于平静,一旁架子上的长剑震动,长剑出鞘,飞入他的掌中。
剑无情,无情剑。
剑锋带着无匹的杀气刺向黄其道人。
黄其道人动也未动,甚至连看都没看刺过来的长剑。
长剑在距离黄其道人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任由柳满庭如何用力,也不能再前进分毫。
“十八岁那年他说他要下山历练,临行前一夜来找我,问我有什么要嘱咐的。我对他说,‘只要你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回山就行。比起扬名立万,师兄更愿意看到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黄其道人缓缓地说道。
柳满庭收剑后退一丈有余,周身灵气从手掌喷涌而出,缠绕于尖峰之上,剑尖斜向左。
葬柳三式。
抚柳,摘柳,葬柳。
杀意果决,足可搬山斩河。
但,黄其道人任然安然无恙,剑锋只能到达距离他三尺的地方。
“师父死的那一天,上治观所有的弟子都赶回了山上,只有你没有回来,等到师父下葬后我才知道,你一个人一柄剑抵挡住了所有想要趁乱来上治观寻仇的人。自那之后你的右手就再也握不了剑了。
他是个十分良善的人,宁愿牺牲自己都不愿周围的人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够了。”柳满庭怒吼道,“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你们师兄弟情深似海。还是想说他的命是你给的,你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
黄其道人这才转头看向柳满庭,眼中还是平静,让柳满庭无比愤怒的平静,“掌门之位师父是传给了我。而我骗了所有人说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柳满庭笑了,哈哈大笑,就像是听到了这天地间最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笑的他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你不信?”黄其道人说道。
柳满庭止住大笑,道:“信,信,我信。道人您说什么我都信。”
黄其道人说道:“刚才我说的这些事情,也是在他死后,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我这才一点一点地想了起来。”
“你后悔了?你当初没有后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地发现自己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了。”柳满庭说道。
黄其道人说道:“不后悔。”
柳满庭嘴角泛起讥嘲,张开双臂,说道:“道人,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以及阳午道人的尸首。你又何必说谎呢?”
黄其道人说道:“我没有说谎,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已经给过他机会。”
柳满庭问道:“机会?什么机会?”
黄其道人平静的双眼中露出残忍,脸也开始变得扭曲,俯视着棺材大声道:“上治观不需要一个连美色都无法抵御的人来做掌门。”
柳满庭眼中露出惊讶,道:“美色?”
“没错。”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堂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