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啊。”
黄杨赶紧喊:“需要我们帮忙吗?”
穿着小黄鸭雨衣的人已经跑出去两米远,闻言对他们摆摆手。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人够了,你们先回去吧。”
吴青籁加入操场收花灯的队伍,几个人相互配合,取灯的接灯的装灯的运灯的,有条不紊,很快就收好一箱子。
黄杨和江羿绵站着看了一会儿,确定不需要他们这种“门外汉”帮忙,就撑着伞回去了。
回到宿舍之后江羿绵第一时间让黄杨去洗澡。
黄杨不太理解,“我没有淋到雨。”
江羿绵当然知道黄杨没淋到雨,只是回来的路上吹了一路的风,他怕黄杨受寒,他怕极了黄杨生病受罪。
“今天的风太大了,而且风里都是寒气,洗个热水澡去去寒。”他边说边把黄杨往阳台推。
洗澡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黄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啊。
黄杨只能边走边回头,“等一下,我还没拿衣服。”
江羿绵无视对方那点抗拒的力量,没有什么难度就把人推到了卫生间门口,“睡衣是吧?我帮你拿,你先进去洗。”
黄杨还想说什么,江羿绵已经推着他进了卫生间,并且动作迅速地完成了拿盆-插热水卡-开小窗-放冷水的一系列操作,开始在试水温了。
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抓着黄杨的手腕不放。
“还要拿别的……”被他拽着手的人小声念叨。
“别的什么?”弯腰试水温江羿绵仰头看他,“我等会儿给你拿。”
黄杨咬了咬下唇,偏头不敢和他对视。
还能有什么,不外乎一条布料更少的裤子罢了。
“那个、内裤。”不好意思的少年弱弱地说。
江羿绵眨眨眼,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看花洒,一点不尴尬地问:“我帮你拿,要穿哪条?”
黄杨觉得这不是可以细致讨论的东西,于是说了个“随便。”
还好水温很快升高,结束了黄杨的窘迫。
江羿绵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水热了,洗吧。”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黄杨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换上了长袖的睡衣和睡裤,当然也换了新的内裤。
吴青籁已经回到宿舍,正和呱呱讲他们抢救花灯的多么迅速而及时,又保住了多少盏同学们的心血。
一扭头他看见了黄杨,稀奇起对方身上的新睡衣。
“杨哥,这套衣服你什么时候买的,怪可爱耶!”
棉质的长袖睡衣,上面全是可爱的小羊印花,能不可爱吗?
不只是睡衣,连里面穿的内衣都是某次江羿绵“顺手”买的。
甚至黄杨洗澡前特意取下来的手表和珠串,都是来自江羿绵。现在的黄杨,从上到下,连洗澡用的沐浴露都是和江羿绵有关的味道。
除了脚上的拖鞋,那是黄杨租房时候买的。
黄杨心里突然有种仿佛全身被江羿绵紧紧包裹的、毫不保留的暴露感。
他对着吴青籁笑了一下,尽量忽视心理上的羞怯感,说:“不是我,这是江羿绵买的。”
吴青籁转身对江羿绵竖起大拇指,点评道,“江哥你眼光可以,‘黄杨穿小羊’,不错不错,合适合适。”
‘小羊’这个词的出现,像戳中了黄杨的掌心肉,让他心头一跳。
最近江羿绵很喜欢这样叫黄杨,聊天时偶尔也会把“我的小杨”故意写成“我的小羊”。
特别是现在他还顶着《小狗爱你》的情头,让顶着《已有小狗》头像的黄杨经常幻视他们是两只动物在谈恋爱。
也许他俩的下一个头像就会换成一只羊也说不定。
这种行为幼稚而童趣,但也,可爱而浪漫。
想到这里,黄杨眨眨眼,看向情头的另一个使用者。
赋予“小羊”这个词特殊意义的人没看到他的目光,那人正忙着给整理吹风机电线,想给黄杨提供吹头发时最大的活动范围。
不过那人听到了吴青籁的话。
他语气颇为自豪地回答:“杨哥穿什么都好看,穿我挑的衣服就更好看了。”
吴青籁吃到狗粮了,吴青籁磕到了,吴青籁饱了,吴青籁闭嘴了。
然后吴青籁开始安静看小情侣吹头发。
具体就是黄杨站在自己座位旁边拿着吹风机吹,江羿绵坐在隔壁座位上,脑袋搭在椅背上歪着头看黄杨。
这样的场面最近经常有,吴青籁的磕点不局限于江羿绵含情脉脉的眼睛,还有最开始被盯会很不自然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的黄杨。
习惯真是强大的力量,吴青籁想,居然能让拘谨变大方。
也许不只是因为习惯,他看着目不转睛的江羿绵又想,也许是某种可能会成长为“爱”的东西。
总之,真好。
其实黄杨还不是很习惯。
江羿绵的目光是像火一样热烈的东西,黄杨并不怎么敢与之对视,一次对视接触到的温度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直到保存的温度变冷却,贪图温暖的人才会再次看向江羿绵,去借一点滚烫的“火”。
他大概不知道,他这种小兔子出洞一样的试探方式,在江羿绵看来,是另一种欲语还休的滋味,足够勾得姓江的恋恋不舍。
“勾引”的后果是江羿绵晚上趁着室友们都拉上了床帘偷偷溜到黄杨的床上复习了一下今天白天刚学会的“舌 吻”。
毛头小子的年纪,能和喜欢的人亲近,自然是亲得难舍难分。
黄杨的拳头往他肩上砸,一怕弄出声音被其他室友听到二怕太用力这人会疼,最后落下来的力道和“拍”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样的抗拒怎么可能阻止得了食髓知味的江羿绵呢?
于是黄杨硬是被压着亲了好几回,才把这个人从自己的床上“赶”走。
江羿绵临走还不忘贴着他的耳朵说晚安,说完晚安还要黄杨“还晚安”。
黄杨是真怕其他人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虽然有点小小的不高兴,但还是和他说了晚安。
得寸进尺的人得了“晚安”不够,还想要一个“晚安吻”。
由黄杨发起的“晚安吻”只有轻轻一下,却把姓江的哄得开心极了,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
道完了漫长的晚安,正常程序是各自安睡,等明天一早说“早安”。
可是黄杨睡不着。
他的记忆芯片好像出现了问题,在脑海里反复重播今晚的场景。
网球馆里不小心按到的胸肌,上颚被柔软物体挑逗的酥麻,不小心咬到的别人的下嘴唇,还有细长手指上挂着的口水痕迹,这些细节一遍又一遍地出现,生怕黄杨忘记。
睡不着的黄杨选择睁开眼睛发呆,他看漆黑一片的床顶,看缝隙里溜进来的微光。
微弱的光勾起他脑海里的其他记忆,比如漆黑的外套底下被抚摸的耳垂,比如从光明钻进黑暗里吻他的人。
他更加睡不着了。
他睡不着,隔壁的江羿绵却睡得很好,甚至睡姿豪放地踢飞了半个被子。
黄杨叹了一口气,轻轻起身,帮男朋友盖好了被子。
盖完被子,他撑着床板,看着睡得很安稳的江羿绵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打算回到了自己床上继续酝酿睡意。
但是那只手才刚缩回去没一秒,就又朝隔壁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