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姐早有准备,似乎一早就知道有人会问她要证据:
“当年的合同生产记录的文件,我都保存好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副本给你。”
“上面有他们两个人的签名……你可以找之前的文件比对字迹,我相信你能找到这方面的专家……”
时宴突然想要看到副本,尤其是那上面的字迹:
“现在就发到我手机上了。”
他原本的那个手机在车祸中坏掉了,现在的手机是陆老太爷给他准备的。
大品牌,最贵的那个版本,配了一个大品牌的手机壳子,如今正放在他的床上。
别看手机好,里头的微信和通讯录里却没几个人。
口口声声说要和他结婚的陆再这些日子也并未发微信过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有些人害怕手机响,有些怕手机不响。
时宴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很可能是两者之间吧。
白大姐毫不犹豫的把资料发了过去,显然早有准备,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
时宴没有现在就翻看的精力,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他必须养精蓄锐,迎接接下来的律师。
或者说,他不想当着白大姐的面查看。
“我睡一会儿。”时宴在手机响起后,说道,“睡醒后我们再商量到底要怎么做。”
白大姐没有反驳,证据都给出去了,她自然希望时宴能快点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但时宴的脸色瞧着实在可怕,青白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气。
白大姐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到时候谁帮她把证据拿给陆行?
白大姐自己是不敢的,她要是自己贸贸然跑去相认,陆行会怎么想她?
有钱人家的小孩子,性格再如何的好,也一定知道防人之心四个字怎么写。
白大姐等了这么多年,哪里肯功亏一篑。
秦念不好接近,她原本想跟在他身边,由他出面告诉陆行的。
白大姐观察陆行很久了,除了秦念,她真的不觉得谁有这个本事可以让陆行接受她。
但她花了不少功夫都没能混到他身边,反而因为经常出现在他身边,被他的助理当成是私生饭了。
白大姐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时宴。
毕竟,时宴救了陆家老太爷,他病歪歪的瘫痪了,肯定需要护工。
等待一堆人开始说时宴痴心妄想,想要凭借救命之恩嫁给陆行的时候,白大姐高兴极了。
她差一点就要动手弄走小李,谁知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小李那个陆家用惯了的护工竟然虐待时宴!
白大姐几乎立刻自荐,她的简历非常的丰富,毕竟她有过好几次婚姻,都是从护工上位的。
陆家面试她的人看上去对时宴不是很在意,确定了她有护理卧床病人的经验后就匆匆定下了她。
她如愿以偿。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大姐安静的陪护在时宴的病床上,她调高了制氧机的出氧口。
睡梦中,时宴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了。
白大姐瞧他越发依赖鼻痒管,心里安定。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着发给时宴的文档。
所有的文件都是真的,那么她自然也是真的。
时宴不在乎白大姐到底是不是陆行的“生母”,他只在乎陆行会不会痛。
一想到陆行被伤的痛不欲生,时宴就舒服。
如此舒服,他难得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一觉睡到律师过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陆行也从公司赶了回来,毕竟婚前协议嘛,当然两人都要签字的。
他们是一起进入时宴经过改造,增加了许多无障碍设施的房间的。
“时先生?这是还没醒?要不我们一会儿再来?”
律师率先开口。
陆行就站在一旁,没有反对律师的话,似乎不是很急着让时宴起来签字。
白大姐细细打量了一下陆行,摇头说:
“小宴睡前就和我说了,让我一定要叫醒他。”
她盯着陆行:
“二少你看?”
陆行点头:
“叫醒他吧。”
白大姐听不出他的喜怒,按照自己往常的样子,温柔的唤醒时宴。
时宴身子是真的弱,他住院的时候折腾的太过,弄得现在的身体弱的可怜。
现在被白大姐硬生生唤醒,他只觉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一般。
费了好大的力气,时宴才勉强睁开眼睛,一时半刻之间,人并不十分清明,眼前的事物也有些模糊。
陆行和律师都没有催,就站在床边看着时宴的眼睛慢慢变得明亮。
“白大姐,你先出去吧。”时宴缓过来了,他不需要护工留在房间里,白大姐没反对,立刻就答应了。
她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时宴让她回避的原因,却还是愿意乖乖的听话。
她人还没走出房间呢,就听见时宴对律师说:“文件拿过来吧,我现在就可以签。”
白大姐脚下顿了一下,用眼角余光偷窥律师和陆行的反应。
律师有些惊讶。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时宴看都不看内容就要签字。
陆行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时宴会这么做,脸上闪过一抹了然。
白大姐不敢多看,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想速战速决完成工作的律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行,见他不反对,立刻把文件拿到了床边:
“一共需要签五个字,都已经折好了。”
他说着,把笔递给时宴,又把文件放在文件夹上面,方便时宴签字。
时宴的手还是有点颤的。
他接过笔颤颤巍巍的在第一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律师帮他翻页,时宴又签,如是几次,终于签完。
“已经好了。”
律师松了口气,他接过时宴手里的笔,又把文件递给陆行,后者随意翻了一下文件,确认了一下时宴的签名,很快就在他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核对,确认无误后,就告辞离开。
陆行也想走。
内心阴暗的时宴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哪里就这么容易的就把人放走,他绝不允许他就这样离去。
生怕自己的字比陆行的丑,到时候被律师笑话,时宴提着一口气,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写了五次自己的名字。
结果,刚强撑着签完字,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抖的厉害。
时宴怕被陆行嘲笑,把自己的手藏在被子下面。
他说:
“陆行,你真的是陆家人吗?”
时宴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意,好似马上要哭出来。
他盯着陆行,一字一句问:
“你确定自己是陆家人吗?”
就好像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