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
破败到几乎马上要倒塌的一进小院突然被人从外头打开。
一个小孩被人推了进去。
他被门槛绊了一下,咕噜噜的滚了进去。
他撞在一个大缸上,发出砰的一声。
紧接着,一个苍白虚弱到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太监被扔了进来。
他倒在凌乱的杂草上。
四岁。
“求求你,求求你大人,我不会再问你们要什么月例银子了。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们给我一副治风寒的药。”
少年太监跪在院门口。
他一下又一下的用额头去撞击地面。
头破血流了都没有停下。
东屋炕上蜷缩着一个烧的两颊通红的幼童。
他身上盖着一件太监的棉袄。
他听着磕头声,低声抽泣。
“要药也行。嘿嘿嘿嘿……服侍好了军爷,军爷就给你抓一副好药来。”
“你也不嫌弃尿骚味,那是个太监。”
“太监怎么了?瞧见那小脸了么?”
“又瘦又黄的,你爱兔爷儿那口,我知道有个好的……”
“好兄弟,我就要这个。帮我一会儿,去院门外守着。”
小院的门被重重关上。
炕上的幼童把手塞进了嘴里。
“大人……军爷……”
“好乖乖,来,来用你的手……”
五岁。
“咳咳咳……三郎,三郎醒了?今日是三郎生辰。看,这是什么?”
“鸡子(鸡蛋)?”幼童睁大眼睛,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少年太监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他的脸上还泛着潮红:
“吃吧三郎。还热着呢。”
幼童拿着剥好的鸡子,他没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他疯狂的咽着口水,然后塞到了少年太监的嘴边:
“伴伴犯了旧疾,伴伴吃。”
六岁。
七岁。
八岁。
幼童和少年太监变成了少年和青年太监,但他们的日子没有一丁点的改善。
直到一道圣旨的出现。
少年成了太子。
他成为太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守卫在小院门口禁卫军腰上的刀。
他将刀刺进了那个从四岁起就欺辱他伴伴的禁卫军的心口。
血溅在他的脸上。
他大病一场。
他窝在他伴伴的怀里:
“三郎护着伴伴。换三郎护着伴伴。”
誓言言犹在耳。
时宴的眼眶莫名就湿润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念叨这句话。
痛入骨髓。
时宴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才没有喊出声。
“白大人你问……”
大理寺卿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来人!快来人!”
昏倒的白凤,七窍流血的时宴。
大理寺卿几乎疯了。
他大声招呼狱卒:
“有贼人杀人灭口!快,快去通知锦衣卫和东厂!”
“是大人!”
狱卒们急匆匆的往外跑。
“等等——回来!不许通知东……”
厂字还没落下,外头就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
揪——啪——
刑房狭小的窗户透着烟火炸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