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吴府门口,雅沁缓缓的走下了马车,又一次来了这里,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有欢喜也有紧张,当然也有局促,最多的就是彷徨,所以在门口站了很久,雅沁还是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敲门,因为她不知道大门打开后见到的会是谁。
门内传出了一个急躁的声音,还有清脆如铜铃的笑声,是芸曦芸晴姐妹。芸晴急躁的问道:“姐姐,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雅沁怎么还没来啊,我都饿死了,你总说她做的醉花荫多么的好,我都急死了,再不来,我就让樊哙去烤肉了。”身旁的樊哙立刻从身旁端出了香脆的烤肉,说道:“芸晴小姐,这个是我刚烤好的,来一串吧。”芸晴正要伸手,芸曦笑着说道:“都怪你自己,非要留着肚子吃很多醉花荫,好像占便宜一样,现在着急了吧,不过我告诉你,现在吃了烤肉,一会就不然雅沁给你醉花荫了。”芸晴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心里不知经历了几场大战,才叹了口气,收回了小手,撅起嘴,赌气的说道:“姐姐真坏,不喜欢姐姐了。”芸曦摇摇头,叹气说:“唉,妹妹大了,不喜欢姐姐喜欢旁人了,真让人伤心啊。”芸晴偷瞄了一眼樊哙,小脸通红,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樊哙倒是还好,不停的傻笑。
门外的雅沁也被逗乐了,既然里面只有芸曦和芸晴,没有旁人,雅沁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立刻敲门,清脆的敲门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芸晴的肚皮,正巧此时肚皮也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芸晴立刻跑向大门,边跑边喊:“肯定是雅沁来了,我要告诉她姐姐欺负我,让她多给我些醉花荫吃。”大门打开了,雅沁看着面前的芸晴,笑着说道:“我那里有很多醉花荫,都是上午才蒸好的,只要芸晴喜欢,绝对管够的。”芸曦走到雅沁身边问道:“已经来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兄长这几日去了沛县,你不用紧张,见不到他。”芸明毕竟是芸曦的家人,雅沁觉得有些对不起芸曦,羞愧的低下了头,芸曦转头对芸晴说道:“你做樊哙的车吧,我和雅沁有几句话说。”雅沁与芸曦一同上了马车,芸曦说道:“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他虽然是我兄长,但他反复无常,唯利是图我也是瞧不起的,也不是我要支走他,是父亲有事让他去几日罢了,今天是竹云轩重开的大日子,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坏了好心情,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之前你说想离开东陵郡去吴郡重新开始,我明白是因为吴家,你怕我难做,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你要是执意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但还是想了解一下,如果真去了吴郡,你打算做什么。”雅沁早已恢复了平静,坚定的说道:“芸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吴郡我是肯定要去的,吴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要成为最有钱的那个,那样我才能制定规则,让勤劳的百姓能有好日子过,也让无耻的商人破产出局,至于做什么,我还是想先从事老本行,从泥人开始,毕竟我的理想是让张氏泥人遍布天下,一路开到帝都去,现在东陵郡的生意也已经饱和了,这也是我必须离开的一个原因。”芸曦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我理解,但我要告诉你,吴郡不同于东陵郡,那里是鱼米之乡,土质太过松软,烧制的泥人瓷器很难成型,附近也没有颜料矿石可采集,只能去千里之外的定陶采买,我建议你先不要做泥人。”这些雅沁确实都没有考虑过,芸曦毕竟生长在富贵之家,了解接触的东西比自己多太多了,听她的会少走许多弯路,此时,马车已经到了竹云轩,客人们多半已经进了大厅坐好,王大姐看雅沁已经请来了芸曦芸晴姐妹,开心的跑了过来,对三人说道:“你们的位置我早就安排好了,就在大厅的石亭之中,清雅别致。”雅沁正要过去,芸曦拉住了她,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嘈杂,在二楼房间坐着就好,你和芸晴去石亭吧,记着,这丫头遇到好吃的酒停不下来,千万别给太多了。”雅沁笑着回答说:“芸曦,说实话我也一样,要不是这竹云轩的东家,竹云雅宴又不得不来,我也愿意留在二楼,这样吧,你先上去吧,等我应付一下这些客人,一会我带着醉花荫去找你把。”芸曦点点头,自己走上了二楼。芸曦雅沁,东陵郡的两位仙子齐聚,让大厅中的有些人发出了尖叫,也让芸曦更加的厌恶,也只有芸晴,心中只有好吃的,开心快乐丝毫不减。
芸曦自己坐了没多久,房间门就被推开了,雅沁端着醉花荫,笑着走了进来,对芸曦说道:“我已经交代了王大姐,一次不要给芸曦太多的醉花荫,你不必担心。”芸曦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能让我担心的也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了,她要是真出嫁了,我得多难过啊。”雅沁好奇的问道:“是和那个樊哙吗?”芸曦点点头,说道:“也就几日,他们俩已经是形影不离,就连我这个姐姐想见她,也要预约一下,她这个样子我能不担心吗?也不是我不相信樊哙,但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我们那里太多见了,要是哪日樊哙变心,我怕芸晴会受不了的。”芸曦这么说,雅沁确实也有些担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过了很久,还是芸曦先开了口,说道:“雅沁,刚才你去忙,我想了想,觉得你去吴郡也可以从酒楼食肆开始,毕竟有过竹云轩,还是有些经验的,而且竹云轩的名声想必已经传遍了东南诸郡,不妨在吴郡也开一家竹云轩,权当是连锁产业了,你觉得呢。”雅沁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确实可行,点点头说道:“芸曦你刚才说吴郡是鱼米之乡,想必制作的美酒和差点应该都很不错,那我就再开一家竹云轩,等站稳了脚跟再想其他,不过我还是认为运输才是一切的关键,只有有自己的车马运输,我得泥人才能出现在天下各处。”芸曦点点头,说道:“雅沁你果然聪慧,吴家能有今日,全靠把持了东陵郡的运输,附近州郡也有不少产业,这个是没有竞争的,银子也是源源不断。”雅沁听后思索着如何尽快的达成自己的梦想,而芸曦沉默了,她在想其他事情,看着芸曦的样子,雅沁有些担心,但又不便打扰,过了很久,芸曦下定决心,终于开口说道:“雅沁,丞相李斯已死的事情你知道吗?”雅沁根本不了解这些,更不知道谁是李斯,不停的摇头,芸曦继续说道:“现在天下动荡,我有预感,可能很快就要天下大乱了,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囤积药材,多开一些药铺医馆,还有粮食也可以囤积,你要是有了自己的车马运输,这些会让你赚无数的银钱,也能救济你在意的百姓。”雅沁根本没想过这么多,但她知道,芸曦说的是对的,人们的期望其事很简单,不过就是能活下去罢了。
此时楼下大厅响起了掌声,大厅的烛火也暗淡了下去,芸曦有些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雅沁笑着回答:“是我们竹云轩的节目开始了,我起名叫翠莲霞踪,当日我也是因为这个舞,差点被送去皇宫为奴,以后都不跳了,都交给了戚婷儿。”芸曦点点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戚婷儿空有其表,未得其神,也就是这些凡夫俗子喜欢罢了,我只喜欢雅沁你的。”雅沁拉起芸曦,一同走到了走廊,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戚婷儿,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的她是我的影子,但我离开这里后,这个舞台就是她的了,就像你说的,或许她能够超越我呢。”芸曦仍旧不改初衷,说道:“即便如此,此人依旧过于功利,我还是只看你雅沁的舞。”雅沁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也只为你而舞了。”芸曦摇摇头,说道:“这个可不行,要是你未来的相公想看,你还能拒绝吗?那我就成了罪人了。”虽然有些害臊,但事实如此,雅沁也不可能终身不嫁。
戚婷儿跳的虽好,但却失了神韵,空有舞姿而没有情感,台下的观众也觉得少了些什么,见过雅沁跳的人,很多都皱起了眉头。这一切都被戚婷儿看在眼中,跳的更加卖力,最后的旋转,在雅沁的基础上加快了许多,也是因为这样,不小心一脚踩空,重重的摔倒在台上,台下的观众都是哄堂大笑,戚婷儿仿佛看到了过往,刚到彩伶阁的时候,自己更加笨拙,经常出错,大家也是如此的嘲笑,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戚婷儿艰难的站了起来,对台下行礼,梨花带雨的样子打动了台下的观众,原本大笑不止的人也收起了笑声,看着哽咽的戚婷儿,芸曦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神韵,雅沁是惆怅和感怀,可惜她没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戚婷儿听到了,原本是肯定鼓励的话,戚婷儿认为是嘲笑,眼泪流得更加厉害,雅沁着急的跑到了台上,问道:“婷儿,没事吧,你跳的很好,有些动作我也不会,日后多加练习,一定会比我更好的。”戚婷儿的泪水打动了台下的观众,大家也都自发的鼓掌,掌声更多的是鼓励和期许。雅沁开口说道:“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东陵郡,日后竹云轩的舞台就属于戚婷儿了,希望大家能支持她,她也一定会以最美的舞姿回报大家。”戚婷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雅沁,在雅沁怀中痛哭,大厅里的人们全部被打动了,没想到舞蹈而已,竟能看到如此真挚的情感。雅沁抚摸着戚婷儿的头,温柔都说道:“婷儿,记住这个感觉,芸曦说的很对,这就是神韵,情感就是舞蹈的神韵,现在大家都感受到了你的真诚,你一定会超越我的。”台下再次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这次没有丝毫的惋惜,都是鼓励和对未来的肯定。
戚婷儿心中在想,难道是我错了吗?她们其实对我很好,并没有嘲讽,只是方式不同罢了,这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能爬到最高处的只有一个人而已,你还想当别人的垫脚石吗?何必理会那么多,只要能成就自己就好。戚婷儿彷徨了,确实是这样,但这里日后就属于自己,也没必要立刻下决定。
竹云雅宴结束了,芸曦下楼拉起了芸晴打算离开,雅沁走了过来,说道:“芸曦,我明日就打算让王大姐去吴郡看看有什么好地方租下来,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东陵郡了。”芸曦点点头,说道:“既然决定了,就立即去做吧,等你确定好日子,记得通知我,一定给你送行,还是叫竹云轩吧,吴郡也不远,又机会一定会去看你。”说完,芸曦芸晴上了马车,离开了竹云轩。
以后的路她们二人要分开了,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们都知道,这是必须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