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看他走远,赶快给门卫说了一声:“你们别开灯继续睡觉,我走了!”就匆匆跑进了地下室通道里。
从地下室的窗户口听着吴刚的脚步绕着楼房几圈,寻找未果上楼后,安吉才急忙从地下室跑了出来,冒雨逃到了自己的大姐安欣家。可是她敲了半天门,安欣却隔着猫眼很不耐烦地跟她对话,居然借口她女儿的同事来了她们都已经睡下了,没处给她睡而没给开门!
安吉只好又冒雨跑向另一条街的妹妹安慧家,可是到了她家楼下,她想想平时就对她横眉冷目毫无敬重和亲切的安慧的嘴脸,没勇气去敲她家的门,正走投无路时,突然看到安慧家楼下对面的小房子里射出的一缕微弱的灯光,想起从小收养过她的表姑不是正住在她家的小房子里吗?便很侥幸地敲开了她的门,可是对于表姑关切的问询,她没有说被吴刚提刀追打的实情,只说吴刚喝醉了酒胡闹,她出来暂避一下。
安吉的这个表姑是她父亲的表妹,从小被夭折了好几个子女的安吉奶奶收养后娇生惯养着长大,到了十六七岁却又被安吉父亲送回了她亲生父母身边后出嫁,表姑长得瘦小而虚弱,但却性格开朗,姑父对她也极好,但因为老两口年老体弱,被俩儿媳嫌弃,只好出来四处打工为生,现在姑父在一家农家乐当门卫,白天清理环境卫生兼做园丁,晚上住在门房替换着看门,但表姑却不能住在那里,只好借住在安慧家这间只能支一张床的小房子里,她的生活来源是农家乐里撤下来的饭菜,不过她因为能掐会算看风水开药,常常被人家请去家里作法或者布置家居风水,倒也能赚得几个零花钱,还能利用姑父在农家乐看门的机会,获取顾客喝剩下的白酒红酒,提供给安慧喜欢喝酒的老公和其他亲戚,倒也受到大多数亲戚子侄们的喜欢。
而她与安吉的关系在这里似乎还有点特别,因为安吉上小学的时候,曾因被母亲嫌弃和表姑想收养一个女儿的要求,顶替实际被表姑看上而母亲舍不得的妹妹安慧去了表姑家,却在她们家生活了几个月后,虽然表姑和姑父都对她极好,却因受不了表弟的欺负而回了家,不料这一段经历在她上了中学后,被原来知情的同学提起和戏弄而成了安吉心头的一根刺,随着安吉后来上学、工作的原因,远离了老家和亲友,跟表姑也不是很亲密,不过到了如今这一地步,表姑的小屋还是成了她的避难所。
当夜,她在吴刚带给她的欺凌恼恨和表姑连绵起伏的呼噜声中一夜没合眼,甚至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月亮哭了好久,想起这些年她为了吴刚这个畜生被亲友反对和辱骂、被同事同学轻视和耻笑、乃至被吴刚兄弟们欺凌和侮辱,现在又太过善良软弱,没看清吴刚的恶劣卑鄙,最后引狼入室,反而导致自己无家可归,被自己的姐姐拒之门外的悲惨处境,忍不住悲从中来!可是她怕自己的哭泣惊醒了酣睡的表姑,她只有咬紧了牙关,任由泪流不止!
次日一早,安吉从表姑那里直接到了单位上班,由于吴刚闹了半夜,她又到处寻找藏身之所,即便是到了表姑那里,也是一夜没睡,因此精神倦怠,神色困顿,情绪也很低落,开完早上的例会后,就垂着脑袋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整理文件资料,也就没有注意到同事们的动向。直到有个喜欢说笑的女同事说了一声说:“安吉真行呀,这么大喜事临门也不给我们说!”
她惶然抬头,才看到不知啥时候,吴刚在跟办公室几个同事谈笑风生,而吴刚居然满脸带笑给男同事发烟、给女同事发糖,迎合着他们的说笑说着:“再本来就是老夫老妻了,因为一点矛盾闹了离婚,让你们大家笑话了,其实我们也没真的分开过,但这样不明不白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复婚,今天就去领证了。”